容伽礼冷淡笑了笑:“我当年还跟您说了什么?”
容杭振虚弱地摇头。
容伽礼也没指望从老爷子口中窥探出什么,这些年,这些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他,自然没那么轻易吐露实情:“我不怪您,要怪也只会怪我自身把她忘了。”
“伽礼!”
“爷爷,当年您在我失忆情况下都无法摆布我的婚姻。”容伽礼偶尔也会将冷漠展现得很直观,字字缓慢地说完:“如今应该更是不能了。”
连容九旒都退位了。
外界只知道容家内部经历过一场权柄斗争,却不知是父子相争。
容杭振下意识松了手。
而容伽礼看似尊敬他,将姿态放得平易近人,却无形中透着上位者气势:“她性子跟以前没差,遇到事只会藏在心里,一问就满口谎言,没有逼急眼是半点真心话都不肯说,不过没关系,这七年无论是谁辜负了谁也该结束了。”
容杭振:“你在说什么?”
“在那座岛上,我找到她了。”
*
中药汤的功效上来后,容杭振终于在这场谈话里陷入昏睡。
容伽礼陪了半夜,从主卧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渐亮,迈步经过雅厅时,老管家适时地递来一盏热茶。
“老爷子近年来脑子退化忘了不少旧事,可能真忘了当年您回来那次跟他说了什么。”
老管家待在容家效力了半生,算是忠心耿耿,也是照顾过容伽礼失语那五年。
在如今位高权重的他面前,话语权算有一些。
有意当和事老。
容伽礼位于一盆兰花的旁边,长指端着茶杯喝了口,淡声说:“我能猜到。”
按照时间线推算。
当年路汐丧父之后成了孤儿。
而他拒绝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又亲口告知老爷子,这样的举动背后真正意图是想将她光明正大带回家。
静了两秒。
容伽礼从窗户看向远方,隔着千山万水距离的宜林岛方向:“应该是想跟她订婚。”!p;以至于家族内部的人经常看到他小小身躯蹲在花丛里观察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在烈日下,脸蛋被晒得微微泛红,也不懂得喊渴,与之打招呼
,更是没有半点回应。
久而久之,便传出了诸多版本猜测:
比如容九旒和钟舒语这般好的优良基因,是半点没遗传到独子身上——容伽礼还不开口说话,可能是个天生自闭症的弱智儿。
容杭振耐心等待了五年。
而同样都是极端完美主义控的容九旒和钟舒语这对夫妻,也从精神崩溃到逐渐冷静下来,开始企图说服彼此接受生了个劣质品时——
容伽礼却显露惊人的智商。
直到这时,容家心怀叵测已久的几房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天生弱智,是过于完美遗传了亲生父母基因的高智商影响下,使得年纪尚小的容伽礼天生就对人的共情力极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这些凡庸之物进行沟通。
等他们察觉过来。
容伽礼已经摸索到了对的方式,只是在容家这样权力至上的残酷环境成长下,他无人能引导的精神世界也伴生了很多痛苦症状,更多时候都无法像肉骨凡胎的人一样去感受正常人的情感。
这对容杭振而言,却不值记挂在心上。
毕竟容伽礼的存在,放眼望去是十个顶尖世家豪门,恐怕都难培养出这么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再后来,随着钟舒语患上重度抑郁症割脉而亡。
容伽礼也因为情感障碍的问题选择暂时离开容家,择一处静养的地方。
他选的是钟舒语生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携着画作,来到画作中的海岛。
……
容杭振回忆起往昔,苍老的手不免激动去抓住容伽礼冰凉的腕骨:“伽礼,你是不是还在怪爷爷。()”
容伽礼来看他,却仿佛只是出于晚辈的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