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看着缩在墙角下的亚瑟,阿拉贝拉咽了口唾沫,乖巧地蜷缩身体,在木板楼梯上坐下。
“我、我叫亚瑟。。。”
“亚瑟,你跟我是什么关系?”阿拉贝拉直接打断了亚瑟的话。
她的理解能力令亚瑟有些目瞪口呆,自己刚刚说出名字,阿拉贝拉就可以立刻接过话头。
“我、我是。。。您家的佣人。”亚瑟如实说道。
闻言,阿拉贝拉居然微微皱眉,像是陷入疑惑当中。
“你在我家待了多久了?”
“不到两周。”亚瑟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选择当佣人呢?据我所知这家人。。。呃我的意思是我们家也没什么前景,你跟着我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对此,亚瑟沉默不语。
“好吧,现在你面前是一个机会。”阿拉贝拉突然向亚瑟靠近,随后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头顶,“虽然只是模糊不清的一瞥,但我看到你的命运不该如此。虽然在很久之后,你会被引入更大的世界之中,但我正好在此时此刻缺少一个帮手。”
说到这,阿拉贝拉俯下身直视亚瑟的双眼,她眼中流转着漆黑如深渊般的影像,“你,渴望力量么?”
这一天,平凡的早上,面对少女伸出的手,亚瑟察觉自己心中某些细腻的东西忽然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时间不多,决定要展翅翱翔就不能回头了。”
阿拉贝拉的脸色并不好看,亚瑟觉得她简直是从一个刁蛮的公主,变成了沉着冷静的实干派。
“你不是阿拉贝拉?”亚瑟将信将疑地问。
即将出门的阿拉贝拉停住脚步,她回头,石蜡质感的瞳孔里闪烁着神秘的光,“你觉得呢?”
亚瑟忽然想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细节,昨天晚上阿拉贝拉的瞳孔颜色还一如琥珀,现在却转变为一种石膏或者石蜡质感,灰白色调的瞳孔。
“我们时间不多,”亚瑟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更成熟了一些,他无声地笑了,三两步跟上阿拉贝拉,“您有何吩咐?”
阿拉贝拉的步幅很大,步频相当之高,亚瑟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她。
“我们要去哪里?”
阿拉贝拉扭头看向亚瑟,但并未放慢脚步,“我家。。。或者说我在这个镇上的临时基地。”
托德镇并不大,位于诺瓦王国边缘地带。亚瑟跟着阿拉贝拉二人一路奔走至镇门前那尊巨大的铜像跟前,那是一个由青铜浇注而成的男人。
男人带着眼镜,怀中捧着一本书籍,身着长袍,俨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雕塑的人像是托德镇最初的建立者,亨利·托德。
就像他在百年前开拓这片土地一样,如今他仍然以钢铁的姿态守护着托德镇,不容任何外敌的侵犯。
阿拉贝拉在亨利的雕像前停止脚步,她将一柄刀刃如月牙的匕塞进亚瑟的怀中,银月的锋刃清澈如水。
亚瑟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柄弯刀的外侧,只见一股细细的血线从亚瑟指肚渗析而出。
亚瑟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口中吮吸。
“刀名‘水月’,出自王室大匠成千上万次手工锤炼,”阿拉贝拉语极快地解释道,“为了追求极致的锋利,匠人将刀锋捶打的薄如蝉翼。用来切肉还行,但在战场上和沉重刀剑交锋的话不如废铁,几乎对砍一次刃口就会破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这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艺术品啊,应该摆在皇宫的博物馆里收藏几百年,让它明亮的刀锋上落满象征遗忘的灰尘。”
“和你很像,不是么?”阿拉贝拉突然夺过水月,轻盈的刀柄在她指尖翻飞,犹如一只闪光的机械蝴蝶扇动翅膀,但被蝴蝶的翅膀划过皮肤,也许会在不经意间多出一条笔直的血痕。
振翅的蝴蝶在少女手中戛然而止,阿拉贝拉重新将弯刀还给了亚瑟,“这确实是一件艺术品,我只是给了它别的选择。”
阿拉贝拉话音未落,手中的水月忽然在亚瑟的视线中拉出一道模糊修长的残影!
下一刻,当亚瑟重新将目光汇聚在那柄薄如蝉翼的弯刀上时,他惊呆了。
只见阿拉贝拉手中的水月刀刃竟没入坚硬的石砖墙壁两寸的位置!
那薄如蝉翼的刀锋本该在触及墙壁的一瞬间崩坏甚至当场折断,这宛若鸡蛋碰石头的一幕却生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阿拉贝拉拔出嵌入墙壁的刀刃,只见它的刀锋依然反射着寒冷凌厉的光,像是城墙上的士兵,挺直了如钢铁般坚硬的身板。
“当你挥舞它的时候,是会折断自身,还是斩断一切?”
直到阿拉贝拉独自走出很远的距离后,这句话仍若夕阳的余晖般,深深烙印在亚瑟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