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里哪一件攻城器械不是耗资巨大的产物。
所以,林清远一直有一个疑惑。
林清远看向正在处理木材包浆的老师傅,蹲下身,挤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木屑中开口,声音很大,要不然周围太吵,听不清:“老爷子,我是南口军营的,宋石认识吗,我的上峰!”
“宋大人?知道知道,宋大人是位好大人。”
“是啊,我们上峰人好,老爷子我想问个问题啊,像云梯这样长的军器,能不能造短一点。”
“小伙子外行了不是,造短了,你还在城墙底下呢!”
周围几个听到的行家都笑了。
林清远也笑了,憨厚的陪着笑脸:“我就是一个小兵,就是有一次帮着兄弟扛器械,我们十五个人扛一个云梯,太长了,不好调头,人又多,我就想问问,能不能造一种,一个人就能扛起来,然后到了目的地,可以装在一起的云梯,这样我们灵活性也大一些,行军路上也没那么大拘束,当然了,都是我们异想天开,可就是觉得,如果我们一个人扛一截,快速赶路,然后随便七个人聚在一起,就能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云梯,那我们可太省事了,对了,我见我们村的一个老竹林师傅,每天都把竹伞早晨相接,晚上拆开,又方便又省事,就想着如果我们也能,这不是行军更快吗,而且没那么大限制,云梯想要多长有多长,想哪几个人接在一起接在一起,最好啊,宽不过肩,高不过臂,这样,敌人都不知道我们跑到他们城门下去了。”
“哈哈!小伙子,挺会异想天开啊!”
“是吧,我也那么觉得,我就是瞎说,什么也不懂,就想着省事了,老师傅,千万别笑我。”林清远说着,目光却精准的看着场外另几个给云梯刷防水油的人。
其中,有一位老人动作顿了一下。
林清远心绷了起来,声音依旧轻松:“其实咱们很多攻城器械都太大了,护送太不方便,隐蔽性也差,主要是押送,拖慢行军速度不说,对粮草消耗也大,老师傅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军营日子不好过,军饷一次比一次吃紧,就总想着有没有方便的东西,最好都能拆卸组装,还谁都能跟谁组到一起,这样我们哪天上战场了,发现几个人凑到一起就能拼出一个弓弩战车,那时候,我们做梦都能笑醒。”
老师父笑着:“是啊,是啊,十个人组成一个战车营,十五个人一个云梯。”
“最重要的是零散的装置都能轻松背在身上,这样一个月的行程,我们半个月就走完了。”
“哈哈,你再快点,重量都给你减下来,一个人背七八种零散组件,想组什么大型战车就组什么。”
“对,对,这个好,明年我们就称霸整片大地。”
“哈哈,要不要再畅想一下,单用是弩,组合在一起是弩车啊。”
“这个也行,好啊,都好,那我们要打不下周国都是我们无能。”
老爷子笑的更开心了。
林清远注意着刷水油的老人家,他已经放下刷子,走远了。
林清远心里沉了一瞬,难做吗?还是不可能?或者根本没有兴趣。
“还是你们小伙子敢想,想的不着边际,知道这里一块木头多么珍贵吗?你还拆开再组合在一起,小伙子啊,你还是太年轻。”
募私兵
“是啊,要不然爱做梦呢。”林清远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起身,再换一个人试试。
林清远手里当然不是只有一个人选,他整理整理情绪,准备将刚才的词换个人重新说一遍。
林清远走过几个装卸台,绕过地上的木头,乍然在转角看到了一身油渍的人,他靠在木堆旁,看着他。
林清远停下脚步。
“我认识你,你不是什么南口营宋大人的人,林员外郎,或者我该叫你郡马?”
林清远没有被叫破身份的尴尬,拱手:“唐老。”
唐弦见他没有避讳,心里更笃定了三分:“林大人是来找我的?林大人认为我能做到您说的事情”
林清远十分客气:“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构想,没有与唐工这样的老师傅探讨过,不敢说做到与否,只是觉得如果能那样,会给行军带来很多便利。”
“林大人能督办这件事多久?”他见过太多只是虚晃一枪,赚足了目光就走的人,留下一地烂摊子,不知道怎么收拾。
“只要我在。”
唐弦又觉得好笑:“别说此事难度过大,就是做成了,我大夏也未必有郡马说的那么神勇。”郡马两字说的十分讽刺,他用这个从驸马那里演化来的词本来就有羞辱之意,现在说来更是没有客气,大夏的兵种没有林大人说的那么神勇,更不可能荡平整片大陆。
林清远看着他,神色难得十分严厉:“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唐弦也看着他,目光里有他自己才懂的遗憾,手指上带着多年劳作的老茧:“以一己之力,焉能撼动没救的浩瀚大潮。”
“怎么会是一己之力,所有想过改变的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老爷子也是。”
“呵,我,蝼蚁罢了。”
“严二公子尚且能礼贤下士,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镇国公一脉忠肝义胆,严家军更是有赫赫威名,虽然多是虚名,早已华而不实,他也不过拉出来撑撑门面罢了。
“唐某不才,愿意一试。”
“林某斗胆,愿与唐工共见盛世。”
……
林府的书房内。
宋初语正在考虑私兵的来源,征招、买卖,其中买卖又分两种,一种是死契,另一种是购买别人手中已经成熟现在却养不起的私兵。后者虽然第一时间就能形成势力,但是弊端也多,前一种耗费的时间和银两都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