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人利物行好事
接济、救济和帮助别人就是我们所说的济人。利物则是指为-切有情感、有意识的生物谋取福利与安乐,就是佛教所说的利乐有情(众生)的意思。为了让我们彼此的人生多领受一些春天般的温暖,为了让我们生活的世界多保留一-些鱼跃鸟飞的生机,为了让我们的后代依然拥有广阔的天地,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要多一-点平常心的智慧,对地球多一点平常心的敬畏与尊重。因此,我们一定要牢记济人利物的原则更要具体地履行它。
洪应明认为,每当时光又将天地万物带人温暖祥和的春天,自然界就会呈现出一-派万紫千红、莺歌燕舞的生机蓬勃的景象。生活在其间,连鲜花也会为辽阔的大地铺列出一-段又一段春色,小鸟也会自由地飞翔唱出几声赞词。那么,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呢?有气节的读书人(士君子),倘侥幸崭露出了头角,又能过着衣食不愁的温饱生活,却不思在人世间写出好文章、为他人做好事。那么,即便是长命百岁,也等于没在世上活过一天。他更为强调,士君子在济人利物时,应该务实,而不应追求虚名。否则,对自己的道德修养就会有所损害。
济人利物之举,可具体落实在许多方面上。
“从热闹场中出几句清冷言语,便扫除无限杀机”说的是在人声沸沸扬扬的危急关头,善于济人助人者,道出几句既在理又为关键人物所接受的清言冷语,就能圆事于股掌之中,救人于虎口之下。
春秋时期,楚庄王拟用大夫之礼来礼葬匹刚刚病故的爱马,对于直言进课的大臣们则要格杀勿论,一-时间,朝堂之上,正直的大臣们全被隐含着无限杀机的氛围所笼罩。
楚国宫廷内的优盂(一位名叫孟的以乐舞戏谑为业的滑稽艺人)听到这件事后,就来到了楚庄王前,边哭边说:“堂堂的楚国,仅以大夫之礼来安弹大王所钟爱的马,太寒碜了!应以君王之礼来埋事它。因此,就应用玉石雕棺,用梓木做椁,派军卒去挖墓道,派老者弱者去背墓土,下令齐、越、韩、现国的来使参加陪祭,像祭太庙一样,让有万户人家的县邑负责拜祭。这样,其他诸侯听到了这件事,就会知道大王是怎样轻贱人而贵重马了。”
优孟的这番话说得既谐又庄、似褒实贬、语顺意谏,终使本欲一意孤行的楚庄王收回了成命,也将朝堂上那无限的杀机扫而光。
优盂凭其机智的才思与敏捷的口才,可以堪称济人方面的高手。他的诀窍,是先顺着楚庄王的思路来思考,并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而将这种思路的谬误及其不可弥补的害处,真切地揭示了出来,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手段,达到了说服对方的目的。符如果想要除去杀机,重要的是要去掉杀心。即使是闲逸事如水边垂钓,钓鱼者的手中也持着对鱼虾的生杀之柄;即使是清雅戏如手弈局,对弈者的心中也会涌动着争强好胜战不已的意念。可见,喜欢这种蕴含着杀心与杀机之事,不如省去这些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了这些能耐,不如没有这些能耐,更能接近自然之纯真。人处世上,不必处处想着邀功,没有过失便是功。多些反省,我对人有功,不可念念不忘,而因我而产生过失,则不可忘记,要多加反省。
可见,济人不仅仅是在物质金钱上接济别人。在日常生活的许多场合中,善于济人者,即使囊乏-文,也是可能用一两句或由衷,或温存,或正确的话语来救济、帮助。那些需要帮助、安慰与提醒的人们的。比如,对-些因电路火灾而惊呆、茫然无措者,及时说一声“快拉电闸”就可能免除或是减轻一场灾难的降临。这些都是解人于痴迷、救人于危难的行为,是见义勇为、济人助人精神的表现,正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居”之说。在物质利益上济助别人,通过花费干金来巴结权豪和纳容贤士,哪里比得上倾尽自己仅有的半瓢米去接济那些饥饿者呢?通过构建豪华的房舍来招徕宾客,哪里比得上用茅草来覆盖那些破漏的茅屋,以庇护天下的那些家世寒微的读书士子呢?此项意识,既反映出了他关于做人须耿介刚直的意识,也反映出了他对天下贫苦者温饱要求的同情与支持。
因此,在济人方面,具体到是济贫或是济富的问题,他的答案是:济贫更为重要。做个比喻,即是认为“雪中送炭”较之“锦上添花”,更为迫切也更为必要。所以,洪应明为人处世的观点告诉我们身贫者以一-言来醒人救人,也就建树了不可限量的功业与德行。是由其本性所衍出的益人助人的恩泽。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是诗圣杜甫的博大、蕴含无限爱意的胸怀。洪应明在利物济物方面,则是提倡心萌一点不忍之念,长养一种恻隐之心,也就是怜爱天下万物之心,不忍伤害天下万物,不忍杀生之念。不忍的程度,借用并略改苏东坡的两句诗来论述,是:“为鼠常留饭,怜蛾纱罩灯。”(苏东坡的原诗句是:“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即因怜惜老鼠会因缺吃而饿死,就经常有意识地为老鼠留一些饭粒;因为怜惜扑火自焚的虫蛾,就专门用纱布罩灯,以免火焰伤及虫蛾)这自然是就极端的事例而举的例子,对于在秋收时深受老鼠之害、在夏夜时深受虫蛾之扰的人们来说,这种养鼠护蛾的观点似乎过于迂腐。为什么要有一一种养鼠护蛾之心呢?这是使黎民百姓得到教养(生民)、使万物得以繁衍生长(生物)的根芽基础。这是我们能赢得身心上的新生的契机,缺了这种契机,人就仅是徒具土木形骸的行尸走肉而已。这样看来,培养-颗博大而慈爱万物之心的重要性。一次,程颐见到宋哲宗随手折断了--条柳枝,就声色严肃地说:“正值春天和暖的季节,草木万物正在芽生长,不能够无故地摧残折断它们。”
程颐严肃地指斥宋哲宗折断柳枝,则是说明人在万物欣欣向荣的春天,不应无端地对弱小的动植物施以强暴,以免将损败生命的遗憾留在自己的身后,从而既防止了损坏大自然的俏丽和谐的面庞,也使人杜绝萌生那种茶毒生命的残暴心性。从这种立场出,就很容易理解古人主张人在春游时,不应轻易折枝摧叶,以及“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之类的劝诚。
第二条理由,则是从人类应该通过具体护生行为来培养出慈爱万物之心的角度而言的。在这方面,曾作《护生画集》的现代艺术名家丰子恺居士,“我的护生之旨是护心,不杀蚂蚁非为爱惜蚂蚁之命,乃为爱护自己的心,使勿养成残忍。”这段话就说得非常在理。
《伊索寓言》中的-则故事,同样也涉及类似的认识。
在海边,一位哲学家目睹了一艘船沉没遇难,船上的水手和乘客全部被淹死了。
哲学家便抱怨上帝不公,只因一个罪犯偶尔乘坐这艘船,上帝竟然让全船无辜的人都死去。
正当他沉迷在抱怨时,他现自己被一大群蚂蚁围住了。原来,他正站在蚂蚁窝旁,有一只蚂蚁便爬到他脚上,咬了他一口。
顷刻间,他就用脚将这些蚂蚁全踩死了。
这时,天神赫耳墨斯现身了,并用棍子敲打着这位哲学家,说道:“你自己也和上帝一样,如此对待众多可怜的蚂蚁。你也不能做判断天道的评判者。’
可见,相应的意识重要,知行合一就更为重要。
据此,再去理解洪应明所提倡的养鼠护蛾之心,即知这只不过是就极端例子而列举的护生之心。既然能连鼠蛾都予以呵护,那么,天下还有什么生物的生命不应予以呵护呢?所以,我们所应培植并予以珍惜的,正是这种济物护生之心,而不必拘泥于那种养鼠护蛾之说(鼠蛾毕竟还是害虫)。
于是,从这种济物护生之心出,我们更欣赏在影视文学作品或现实生活中所见的这样一些场景:或是一个饥渴难忍的濒临绝境者,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一。条溪水旁,喝了水后,刚级过气,他就为自己所现的一朵花或一条小鱼、一条小蝌蚪,感到无限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给这朵花浇水,或将那条鱼、那条小蝌蚪轻轻地放人水中,让它们再次自由自在地遨游在碧波里。
这些,绝不仅仅是一些富于闲情逸致和诗情画意式的场景,因为从中,我们可以感悟到人与其他生物种类的情感沟通,学会珍惜爱护其他生物种类的生命,也养成了热爱生命的和平之心,这正是人类无愧于万物之灵的称誉的表现之一。
洪应明在《菜根谭》中的观点认为,人们在闲暇中,流连于动植物之间,常识虽多认为木石偏枯了一些,鹿豕则不乏顽蠢,但它们都是天地生机的体现,都相通于人的真如本性。
依据济人利物的原则做了以上的阐述之后,很容易认同洪应明所论及的三条原则,即:
(1)在处世时,不能自欺欺人,也就是说,要凭良心去做人做事;
(2)在与别人交往时,不要逆悖别人的真情实意,要合群,要随缘;
(3)在向自然索取物质财富时,要注意适量适度,不做不留余地的搜刮之举,避免类似竭泽而渔的蠢举。
洪应明论及这三条原则的立场,带有他的时代认识的特色,如认为这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意识。另一方面,他主张为子孙造福的意识,则是十分正确的远见卓识,一代又代人的不竭物之举,正是为了造福而不是遗祸于后世。在今天,此点尤有强调的必要,因为地球上的不少地区,人们已经在不顾后果地滥伐森林,滥采矿藏与原油,人类也正因此而逐渐领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与报复,现在,已经到了迫切需要采取具体措施来实施不竭物力的思想之时了。
孔子日:“四时行焉,万物生焉,天何言哉!天何言哉!”确实,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如果人类对于生养我们的地球继续做贪婪无度的破坏性摄取,等到有天,当春天不再有鸟鸣花香,地球温室反应更高,不再有瑞雪飘飞的冬天,人间也就没有好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