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里的筷子就要搁下。
张伯要愁死了。好好的两个人出了府,回来就只剩一个人。围猎场生的事,他在太子府都听说了。得知殿下受了重伤,他担心得要命,得知侧君丧命,他更是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整个太子府都一片死气沉沉、阴云笼罩。张伯抹了好几天的眼泪,等人全都回府,他才从曲统领那边得知了真实情况。
殿下的伤在好转,侧君也不是真死,过不久就会回来。一切不都好好的吗,殿下怎么还这副模样呢?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一旁,下人按照他的吩咐,端来一个猫头碗。可惜猫头碗不够大,里面也盛不了多少东西。但总归能盛一点是一点。
张伯接过碗,放到裴寂面前,温声劝道:“殿下,侧君一定不想见到您这样的,多少吃些吧。”
裴寂垂眸看着碗,终于动了筷子。
用过晚膳,裴寂离开膳厅,前往书房。
夜凉如水。冰冷的月光落到人身上,在太子府的小道上投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曲岚这几日一直寸步不离跟在裴寂身边,他见太子殿下这般,心里也不好受。
“殿下,侧君身边有凌风在,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曲岚几乎每日都会说上几遍,“前几日派出去的暗卫都是搜寻的能手,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他这话说完,良久没有听到回应。
待到了书房门外,他才听到太子殿下沉沉开口道:“曲岚。”
“属下在。”
裴寂道:“先前本王差你去调查他时,你手里是不是有一副召国宫廷画师给出的他的画像。”
曲岚心头一愣,他都快忘记了此事。他连忙回道:“是,还在属下那处。是否要……”
“拿来吧。”
“是,殿下。”
裴寂踏入书房,反手关上屋门,将孤冷的月光阻隔在外。
书房外间,一处软垫上,一只黑白色的小猫正懒洋洋趴着睡觉。
它的尾巴将头卷了进去,即便裴寂走到跟前,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裴寂半蹲下身,伸出手抚上它的后背,挠了挠它下巴。它没有像宋北遥口中描述的那样站起身来蹭蹭人,也没有出呼噜声,全程都兴致缺缺。
裴寂捏住小猫的一只爪子,按了按粉色的肉垫。
他在注视这只猫时,目光不自觉变得更加柔和。他的嗓音低沉而轻缓,在书房内响起。
“你也在想他吗。”
过了不多会儿,书房的门被敲响。
裴寂站起身,面容一瞬恢复到惯常的冷硬。
“进来。”
曲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副卷起的画像。他递到裴寂面前:“殿下,就是这副了。”
裴寂接过画卷,走到长桌旁,将画像竖着铺开。
不得不说,这位画师的画技相当高。微黄的纸张上,端站着的少年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锦袍,目光看向作画者的方向。
少年的站姿略显僵硬,两只手也僵硬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他的一头乌以玉冠高束于头顶,面容虽然极美,可神情却略显木讷,目光也呆板,从而使得那张脸看起来,也缺了神韵。
裴寂的视线凝在这张画像上,片刻,他两手撑着长桌两侧,微微俯下身,冷冽的眼眸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