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着,便是另一个难题。
“红蓝两根线……真够老套的。”
他嘴里跟自己打着趣,然而一个个焦灼点层出不穷。
眼下,是经典的二选一,也是所有炸弹必定设置的防拆装置。整个项圈由两根核心主线绕着脖子围成环,要从脖子上取下项圈必须按顺序剪断这两根线。
剪对线,整个定向爆破装置拆除;剪错线,他的生命线到此终结。这不会写在任何教学软件上,两根线除了颜色,外观一致接线处一致,除了制作爆破装置的人,没人能搞清哪根后面连着什么。
“剪蓝线剪蓝线,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了,大数据告诉咱们红线死的概率大。”
他拿出指甲钳卡住了蓝色,汗水从发丝滴下,卡在睫毛和眼睑处。汗水的盐分透过眼皮的夹角渗进眼白。
他整个人再次顿住了。
“做这炸弹的万一也学过这课怎么办,”
他再次把指甲钳放下,手指插进自己浓密的头发,头发根处是腾腾的热汗。
别人是大数据,可是对他而言,只要剪错线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任何冰冷的数据在他面前都毫无价值。而他,绝不想变成那串冰冷的统计概率的其中之一。
“就想看个烟花而已,哪年都能看,把自己当烟花放了那就没意思了。
“而且这次都答应我了,我脸皮厚点明年肯定也能答应,今年情况特殊嘛,大家都能理解,我这一剪这辈子都看不成了;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把项圈给拆了要是没找到黑客机器人那不还是白搭,……不至于不至于。
“老妈养我这么多年,我这一命呜呼了多不孝顺是不是。”
他自言自语,看着眼前缠在他脖子前如同动静脉般的两根主电线,试图说服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于情于理他都清楚没有任何必要冒这个风险,然而不论找任何借口,无论理由有多么名正言顺且贴切,却都无法完全说服他自己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要不投硬币吧……哪来的硬币,就投这个指甲钳好了。听好听好,正面和反面,我就放弃,要是停在左侧面我就剪蓝线,右侧面就剪红线!”
说着,他抛起了手里那个指甲钳。看着那代表着他命运的指甲钳在空中逐渐被抛高,金属的色泽在厕所的灯光下好似繁星闪耀,他突然觉得,他好像知道自己想做的决定了。
没有等指甲钳完全落下,他猛地抓起本还悬在空中飘摇不定的指甲钳。
这次他没有犹豫,剪下了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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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突然间一声闷响从厕所传来,那声闷响并不剧烈,甚至并没能让疯丫头从游戏中回过神,可是姜涛确确实实听到了。
那声模糊到似乎是幻听的闷响如同剧烈震颤的鼓声,猛地传到了姜涛心里。他的左眼骤然开始狂跳,一股莫名的预感奔涌进他脑海。
那小子?
他好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公屏上李昌浩的位置,李昌浩的定位在此处一动不动,仿佛被bug卡住的吃豆人一般。
不过至少还在。
他大舒一口气,正想埋头继续整理他手头的电路板。蓦然间那个定位在厕所处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因某种不可抗力的缘故剧烈地偏移;接着,那一抹蚊子血般的红点便是死一般地暗了下去,与周遭黑色的荧幕融为一体,仿佛一颗流星消失在了夜空中。
发生了什么?
姜涛想象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们再失败一次,大不了他们不逃了,大不了他把所有的事都揽自己身上……说不定过几天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最让他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那颗原本在厕所代表着李昌浩的小红点竟然在那声闷响后彻底消失了。
姜涛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从头到尾又数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没有看错,8个定位点,对应着他眼前加他在内的8名人质,唯独少了李昌浩。
他有些头皮发麻,一时整个脑袋空空的。
“大叔,发啥呆呢?”
疯丫头挑起游戏眼镜露出一只眼睛来,对视上一脸茫然无措的姜涛。她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姜涛的视线,把头转向了公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