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審稿人還給他留了評語,表揚了文章的邏輯和創性,鼓勵他順著這個方向繼續研究。
答辯的日期很快就定下來了。答辯前幾天,姜哲衍把整整18o頁的論文列印成冊,捧著沉甸甸的一摞書回到學校,找了間空教室,複習自己的答辯稿。
張成均也來到現場,和他完整地走了一遍流程,提出了幾個老師可能會問的問題。
按照央師大的規定,講者至少需要做4o分鐘的陳述,回答五個問題。出席答辯的教授共有七位,加上他的導師張成均,一共8人。
答辯人的講台在會議室的左上角,斜對正中間的長桌。如果按照環繞式的坐法,姜哲衍的視角應該能看到四位教授。
張成均擔心他的身體,答辯前一天還特地把他叫到辦公室,說如果不想和教授有眼神交流,他可以和委員會打聲招呼,讓他們擺桌牌的時候,避開他的視線範圍。
姜哲衍沒想到他還會為自己考慮這種事,聽完他的話,意外又感動。
思考再三,他還是拒絕了老師的好意。看著張成均殷切的眼神,表示一定努力「把自己送走」。
張成均又問他有什麼其他需求,姜哲衍想了想,希望可以給台下的老師配個話筒,免得問答環節自己聽不清楚。
此時距離他的第一次脫敏治療已經過去兩年。這兩年裡,他在紀光山的陪同下,以及獨自一人,站在學校的匯報廳里模擬了一百多次。
這一百多次里,姜哲衍雖然緊張,但沒有一次真的倒下去。
雖然這次紀光山不能在現場陪他,最終站在博士答辯會的講台上,卻是他們共同的努力。
紀光山特地推掉了近幾天的工作,早晨起來,和他一起去學校布置答辯會場。
一場完整的博士答辯要將近兩個小時。姜哲衍給到場的老師訂了咖啡,還準備了茶葉和水果。
早上九點,答辯準時開始。因為行政樓里不方便停留,紀光山去了圖書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2o3自習室等他。
先由張成均介紹他的情況,說完開場詞,姜哲衍開始了他的博士學位論文報告。
做了一年多實驗,看了幾百篇文獻,論文裡的每一張圖、每一個公式,附錄里的每一行代碼,姜哲衍都記得是怎麼做出來的。
對著電腦屏幕念了幾行字,他感覺沒那麼緊張了,拿起翻頁筆,走到會議室的投影屏幕前,面朝底下的專家教授講了起來。
4o分鐘,聽起來是一個漫長的概念,但相比他這五年的努力來說,只不過是一小部分的濃縮。
姜哲衍講完實驗設計的思路、結論和公式,總結意義、提出創和展望,順利地完成了匯報。
「在攻讀博士學位期間,我以第一作者身份發表了9篇學術論文,其中頂刊論文3篇,重要期刊論文兩篇,會議論文兩篇,獲國家發明專利一項……我的匯報到此結束,請各位專家批評指正。」
說完最後一句,姜哲衍意猶未盡地吸了口氣,朝著評委席點頭致謝。
隨後便是問答環節。姜哲衍在答辯前已經請教過很多老師,重點標記了可能提問的地方。
一篇幾萬字的論文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東西,短短4o分鐘根本講不清楚。老師的提問五花八門,有特別關注理論知識,詢問他統計原理的,也有讓他解釋公式推導過程的。
姜哲衍翻開論文冊,稍作思考便開始回答。
你來我往的問答又花了不少時間,一個半小時過去,流程才剛剛過半。
結束回答,張成均朝他點了點頭,看了眼在場的其他教授:「沒有問題的話,請同學暫時離開。我們討論一下你的答辯結果。」
「好的,謝謝老師。」姜哲衍禮貌地鞠躬,放下自己的論文冊,走到會議室後面,取下了一直在錄像的手機。
原本充滿電的手機已經只剩四十多格電了,取下來的時候,機身都是滾燙的。
姜哲衍摘掉保護殼,小心翼翼地捏著手機邊緣,推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站著一個人,立在窗前,雙手背在身後。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看姜哲衍:「結束了?」
雖然早有預感,但在看清對方後,姜哲衍還是愣了下:「您怎麼來了?」
姜振淡淡道:「趙院長邀請我來做校外專家,聽說你今天答辯,我就過來看看。怎麼樣?」
姜哲衍沒有過多的表示:「匯報好了,在等評定。」
姜振認真打量了他幾下:「你看起來比之前輕鬆一點了。還有不舒服的感覺嗎?」
身體的不適很難完全消除,姜哲衍的頭有點暈,突然走到安靜的地方,也能聽到耳鳴聲。
他搖了搖頭,摘下助聽器,切換到聲治療模式,又戴回耳朵里。
「聽說你下半年就要跟徐教授去做博士後了?」
「已經面試過了,他說拿到畢業證就可以去。」
姜振點了點頭:「你的文章我看了,和大部分同層次的人相比,確實有不錯的創。徐傑院士是國內凝聚態的先驅,你跟著他好好干。」
「好。」
或許是還記得他剛才的動作,姜振特地往右邊看了眼:「你的助聽器,是要一直戴著了嗎?」
「嗯,右耳高頻還剩一部分聽力,戴助聽器聽到的聲音會均衡一點。特別是人多的地方,另一隻耳朵的壓力會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