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偏茶厅,赵念安终于松了口气,苦着脸道:“我一辈子都没瞧见这么多婆婆婶婶,吓坏我了。”
沈容笑道:“那就与我去正堂坐坐,听听他们说什么。”
赵念安问道:“侯府与沛国公府来了吗?”
正说着,沛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国公夫妇携着世子与宋言一起从正门进来。
国公爷今日是带着火来的,一路都板着脸厉着眉,脸上没有半点喜气,国公夫人勉强还能挤着笑,但瞧着也是有些勉强,世子稍沈容年长些,终日读书读不出来,也无甚事情可做,总是给人一种蔫蔫的感觉,若非他不长进,沛国公夫妇也不会急得火烧眉毛,一心想与侯府联姻,沛国公府家中无能人,若是背后无人支持,一代传一代,终究是要没落的。他们与侯府这桩婚事本是佳偶天成,北远侯乃朝廷重臣,侯夫人性格大方爽朗,宋言自己也是愿意的,就差临门一脚,若是被沈康这混小子给搅和了,沛国公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容与赵念安去正门迎他们,宋言见父亲母亲咣火,怯生生道:“不如我带侍女去后院坐坐,也避一避。”
沛国公咬着牙恶狠狠瞪了沈容一眼,怒道:“避什么避!走!进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容摸了摸鼻子,当真是一脸无奈。分明是沈康干的好事,倒是把他也给恨上了。
沈容与赵念安跟着沛国公进正堂,堂内七零八落坐着,镇国公与振威大将军坐在一道,听见有人进门,他们齐齐抬头,见不是北远侯,振威大将军嗤笑道:“怎么北远侯还不来?莫不是怕了我们吧?”
振威大将军是贤贵妃嫡亲的大哥,与北远侯年岁相近,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北远侯与他一比较,倒显得斯文。
镇国公年迈,头胡子都已花白,只是他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如今尚能百步穿杨,气概恢宏霸气。
北远侯在兵部任职,与他们三分天下,但凡少一丝锐气,都会被他们压下去。
沛国公进门后先向睿王行了礼,后转身走向老夫人,迎着老夫人慈祥的笑脸说道:“今日老夫人大寿,只备了薄礼一份,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与他寒暄了几句,看向他身后两个孩子,笑吟吟道:“这就是您家两位公子吧。”
沛国公子嗣不多,都是老来子,他四十岁才得了第一个儿子,国公夫人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他每一个都跟心肝肉这么宝贝着,哪怕长子读书不成器,他也不曾苛待他半分,次子更是娇养大的,他自己都不舍得骂几句,却叫沈康刻薄了,竟当着奴才的面骂他拜高踩低!还被以讹传讹传出了那样的闲话,说宋言原本相中了沈康,要与他为妻,后来又攀附侯府,对相府庶子始乱终弃,简直是不堪入耳!
老夫人不问还好,她这一问,沛国公脸上立刻起了怒,眼看就要作,还是镇国公亲自过来卖了老脸拉他走,沛国公夫人坐着没动,咬着牙挤出笑容来与老夫人介绍。
睿王不知他们其中龃龉,见宋言模样清秀、性格柔软,灵机一动,问道:“你们家宋言可许了人家了?”
睿王世子扶了扶额头,悄悄拉了一下父亲衣袖。
睿王不明所以,以为他不愿意,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他说话,便甩开了他继续追问。
周围人像看好戏似的盯着他们,沈康定定看着宋言,嘴角露出嗤笑,众人看他冷笑,越觉得传闻事出有因。
沛国公夫人拉不下脸,此刻侯府还未到场,她半点不知侯府如今是什么态度,正窘迫不堪时,沈容突然笑了声道:“睿亲王有所不知,宋公子已经许给了我表兄万常宁,王爷就不要打趣他了。”
振威大将军抓了把瓜子,皱起眉道:“没听说啊,下定了吗?”
沈容笑道:“此刻我表兄外出办差未归,等回来就去下定,今日是祖母寿宴,不如先看看我们小辈准备的寿礼。”
振威大将军幽幽笑道:“这话都听了大半年了,等北远侯到了,咱们得按着他好好问问,若是真的就赶紧了去下定,若是一厢情愿,谁也别耽误谁前程。”
沛国公暴怒而起,正要上去揍他,赵北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哈哈大笑道:“舅舅,你又在刻薄谁呢?”
镇国公连忙又拉住了沛国公,叫人给他端茶来。沛国公喝了口茶,继续骂道:“你这个蠢货,块头大心眼小!”
振威大将军到底是沛国公晚辈,闻言权当逗了个乐子,笑道:“好好好,是我心眼小,等会儿吃酒我自罚一壶!”
“我不跟你坐一桌!”沛国公把沈容拽过来道,“你马上去安排,我不跟他一桌!”
沈容哭笑不得,连忙吩咐下去。
睿王不明所以,见他们消停了,又问:“沛国公,那你家世子娶妻了吗?”
沛国公暴怒道:“沈容!我也不跟他一桌!”
宋言无缘无故又被羞辱了一通,悄无声息躲着出去,跑去墙角抹了几滴眼泪,等他平复了情绪,才擦干净眼泪,漫无目的在院子里踱步,闲看着忙碌来去的行人。
侍卫瞧见他躲在墙角偷哭,连忙跑去告诉万常青。
赵念安叫人来找宋言,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他,见他这般伤心难过,连忙叫双喜过来,带他去后花园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