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拦住自己的思绪,对着江烬霜咧了咧嘴角,没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江烬霜当然不知道京墨在想什么,她坐在了京墨身旁的位置,迎着凉爽的夜风,刚刚那点乱七八糟的心绪终于被冲散。
江烬霜现,她从京城回来这么久,好像每次跟裴度见面,都是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的气氛。
如今忽然变得和谐几分,竟然让她感觉有些诡异。
“京墨,”她百无聊赖地开口,“你跟在你家大人身边多少年了?”
京墨认真道:“回殿下,大人登科高中后不久,属下便跟随在大人左右了,算算时间,也有三年了。”
“那跟本宫似乎差不多,”江烬霜又笑着问:“那你跟在裴大人身边这么久,觉得他性格如何?”
“啊?”
当着主子的面议论主子不太好吧?
但转念一想,反正公主殿下在这,京墨也没什么好怕的。
嘿嘿一笑,京墨开口道:“主子品性高洁,人品贵重,就是性格……稍冷了些,若是不相熟的人,可能会觉得大人不太近人情。”
江烬霜摸摸鼻子,毫不避讳:“有道理,本宫就一直觉得裴度冷冰冰的,没什么人味儿。”
京墨闻言,急忙摆摆手:“殿下误会了,属下不是说您与大人不熟。”
顿了顿,他挠挠后脑勺:“属下是觉得……大人他,其实有时候,人还是不错的。”
江烬霜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京墨,你家大人是不是常常扣你俸禄啊?怎么感觉你对裴度也一副积怨已久的样子?”
“殿下慎言慎言!”京墨轻咳一声,急忙低声制止,“属下对大人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可不会因为大人罚俸半年就怀恨在心的!”
江烬霜笑得更大声了。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现,京墨这人吧,为人处事上聪明得很,但是跟旁人说闲话时,又真诚笨拙。
看着江烬霜笑他,京墨憨笑两声,低下了头。
他其实心中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昭明公主的。
当时大人旧伤复,只是旁人的几句流言蜚语,京墨便顺理成章地以为,真的是殿下为了给大人一个教训,才让人给他下了毒。
——他明白,因为对殿下的了解只是通过旁人口中的只言片字,所以京墨对江烬霜,还是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偏见的。
这种偏见,其实很不公平。
他理所应当地以为,是殿下给大人下了毒,可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
殿下其实,也没有传言中那样坏的。
想到这里,京墨心中的愧疚更深。
看着面前笑得开怀的江烬霜,京墨张张嘴,想要道歉。
“殿、殿下……”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马车内,传来男人闷沉的几声咳嗽。
“大人,您怎么了?没事吧?”
京墨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口询问。
江烬霜也微微蹙眉,坐在马车外没动。
又咳嗽几声,那声音终于被男人压了下去。
他声音稍稍低哑,却是对着马车外的江烬霜开口:“殿下,您……能进来一下吗?”
江烬霜撩开了车帘一小角。
凉爽的夜风吹开两侧车帘的布角,透出马车内点点火光。
江烬霜的手搭在那绸缎的车帘之上,纤细修长。
但也没将往里头看,只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马车内,男人稍稍垂眸。
半晌,似乎是有些为难,最终还是清雅开口:“腰带……系不上。”
后知后觉的,江烬霜才想起来,裴度的右手手臂受伤了,腰带没办法绕到腰后才是。
一旁的京墨显然也是听到了。
“大人,要不还是让属下来——”
还不等京墨的话说完,裴度的咳嗽便更加剧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