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見月略為心驚,他知道傀儡雖成不了真正的人,作為一個旁觀者,更擅長剖析他人的內心,但他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坦率地說出來。
「你一直對我表現得極為友好和善,但我能窺見你的惡意。」
宴見月看著對方淺藍泛著微綠的瞳孔,有種整個人被看透的不自然。
「無論如何,你只用記住,為師對你永遠沒有惡意。」
「所以你的惡意是針對燕無渡的,對嗎?」
見宴見月啞口無言,楚北岌瞬間明了,「我明白了。」
「天黑了,我必須要睡下了,師尊,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非人之物若不嚴格遵守作為人的秩序,會被天道誅滅,這可能就是勘破人心的代價吧。」
楚北岌走過去,如風過無痕,徒留宴見月站在原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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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渡氣的目斜嘴歪,原本稚嫩充滿少年氣的臉扭成一團,他無聊蹲在地上撿起樹枝,畫了一個小人,然後一刀斬斷小人的腦袋。
他發誓,一出去就讓那個死瞎子好看!不折了他一隻手絕不罷休!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了禁制破碎的聲音,地上閃過一道光線,證三天的緊閉過去了。
燕無渡風一樣衝出去,興許是報仇的心太過強烈,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跑遍半個山頭,終於在干元宗主殿看見報復對象,只是這情況有些出乎預料了。
在人群簇擁中,宴見月笑盈盈地將拜師玉鈴交給他,「從此你就是我干元宗大弟子,凡事要恪守門規,顧及宗派臉面,不可莽撞。」
楚北岌接過玉鈴,謝過師尊,抬眼看向衝撞進來,搞不清狀況,正愣神的燕無渡。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燕無渡氣不打一出來,「慢著!他是你大弟子,那我是誰?」
一時間,眾人都側目看向那個莽撞的少年。
燕無渡這才後知後覺注意到,干元宗是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的,就算把大黃算進來,撐死就四個人,這群人什麼來歷?
宴見月連忙過來解釋,「你聽為師說……」
燕無渡撂挑子不幹了,直接躺地上撒潑打滾,「我不聽我不聽!明明我才是第一個來的,憑什麼要讓他,你做什麼都偏向那個死木頭!我不嘛我不嘛。」
宴見月好聲好氣將他撈起來,耐心解釋。
據他所說,這些站在旁邊的人都是很多年前,干元宗還未隕落,出使任務時許久未歸,被判定喪生的弟子們,結果他們只是被困在了寒潭底部,誤入迷途出不來罷了。
後來不知怎麼的,看見一縷光亮指引,就這樣趟著迷霧走出來了,而那光亮最後歸於楚北岌的胸口,於是這些人將他列為救命恩人。
以拜師禮沒有舉行為理由,要推舉楚北岌成為干元宗席大弟子。
要論起來,這群人的輩分都比宴見月高,宴見月沒理由拒絕,況且燕無渡還在小黑屋反省,沒辦法當做藉口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