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唇边带了点笑意。
“这是两年前,京兆府在一个探子身上截获的密信。你且仔细看看,这信上的字迹,与之前那些,可是同一个人?”
梅如晦顿时眉头紧锁。
他倾身,仔细瞧了片刻又抬头。
“殿下,臣可否过手,对光细看?”
李肇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梅如晦这才小心翼翼地捋了捋广袖,伸出双手,极为慎重地将纸张拿起,对着殿内透进来的天光,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反复端详起来。
半晌之后,他重新坐好,将纸条轻轻放回案几上,迎着李肇审视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殿下,依微臣之见,这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肇眯起眼:“你可确定?”
梅如晦挺直脊背,面色严肃,“微臣浸淫书法多年,断不会看错。笔画走势、墨色浓淡,下笔力度,都大为不同——”
说着,他伸手指向薛六所写的那些字,
“这些字,娟秀柔美,运笔婉转,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而这位诏使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笔法雄浑磅礴,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豪迈之气,定是男子所书。”
旧陵沼的诏使,是一个男子。
沉默片刻,李肇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也罢!”
李肇回眸,一言不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半个时辰后,灵羽飞回了檀秋院。
带回来一封李肇的信。
是一诗,掐头去尾就四个字。
“诏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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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抬起手臂,看灵羽从她的胳膊走到肩膀,咕咕出声,心里有片刻的不淡定——
这信属实让她意外。
那天李肇顺走字条和鸽子,她有过猜测。
但她没有阻拦。
太子出自帝王家,一样的多疑。
不拦他还好,一拦说不定更生疑惑。
眼下不知李肇究竟掌握了旧陵沼多少信息,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试探。
她让小昭给灵羽喂了粮食,等它吃饱歇息片刻,才写上一封回函。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寻其下落,酬金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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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诏使的人,不止李肇一个。
平乐公主也差了人,四处打听消息。
她要找一个稳妥的法子,来对付东宫。
想来想去,可以避开朝廷眼线,办事还干净利索的,只有旧陵沼。
可是,薛六在旧陵沼里待过那么多年,难免会跟那些人有相熟的,或者会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中间人,一旦有所牵连反而不妙……
所以她就必须找到旧陵沼里,有权力做主的人。
诏使这样的身份,是薛六攀不上的。
只要诏使为她所用,便可以踩死薛六,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还可以利用旧陵沼的力量,办一些她不便出面的事,从此再不用被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