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就不一样了。
他以前就不给平乐脸面,提及春日花宴,那便像是踩在他的尾巴上一般,当即一声冷笑。
“流言何来,皇姐该心知肚明。皇兄没有责怪你,你倒好来兴师问罪?”
平乐嘴角一掀,似嘲似笑。
“太子也不想薛六姑娘嫁入端王府吧?”
李肇道:“笑话!非我纳妇,我何须在意?”
他的反应冷然嘲弄,以至于无人能察觉那话里的森寒。
平乐盯住他的眼,“太子扪心自问,当真与薛六姑娘不熟?”
李肇:“皇姐慎言。”
皇子间的关系,本就微妙,这种话无疑是要挑起矛盾。
李肇是虱子多了不咬,根本不在乎,李桓却很不愿意与李肇去争什么长短。皇帝不喜欢他争,无争无抢默默做事的,才是皇帝要的好儿子。
哪个皇帝愿在壮年时多一个竞争对手。
所以才有人私下里说……
平乐之所以得皇帝无限的容宠,只因她是女儿。
皇帝无法安放在皇子们身上的纯粹无私的父爱,在她身上可以有一个具象的体现,慈父之心……
当然,皇帝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的李桓,不认为皇帝愿意听这个。
“平乐。”他略微皱眉,“薛六姑娘清清白白,父皇亲赐仁善惠女,且不说她救了你和童童的性命,即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也不该污她清白。”
平乐挑高眉梢:“我污她的清白?尚未过门,皇兄便替她说话,以后还了得?”
李桓沉默。
李肇凉凉一笑。
“万民请愿的事,公主殿下准备让何人垫背?此事可不好不了了之,父皇和皇兄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你却不肯体谅半分,胡搅蛮缠……”
平乐瞳孔微微一震,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太子少血口喷人!分明是内史侍郎姚弘纵容其子,借本公主之名,篡改文书,伪造诏令,占用了民田!金部司那事,我更是无辜,顾介干的事,与我何干?此事父皇自有明断,不劳储君费心!”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崇昭帝只觉得头更痛了。
“好了!”
他看了看儿女。
又对平乐道:“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你皇兄纳一个孺人罢了,操那些闲心做什么?好好养病,莫要再胡思乱想。”
平乐委屈地看着皇帝。
“太子打死我身边的嬷嬷,就是杀人灭口。”
“奶娘说了,她是被人推下荷塘的。我差人看过,那条路平平整整,好好走路哪会跌下去?定是有人事先安排,推她下水,再让薛六假意救童童,得一个好名声……”
“还有那口心头血……”
她很想说自己就是因为喝了那血,才变成如今这般可怜模样,但那样势必会扯出她下毒祸害太子,便又打住。
“总归,薛六此人我从小便认识,奸险狡诈,坏如蛇蝎。她要嫁入端王府,必会多生事端……”
“够了!”崇昭帝突然拔高了声音。
他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看着平乐。
“朕说,够了。你一个女儿家,守好本分。”
平乐尚不知父皇对自己干的事情一清二楚,却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不高兴了。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君心不可测。
平乐懂得顺势而为。
她咬唇垂头,露出一脸病容和悔意。
“女儿错了,日后定当谨言慎行。请父皇息怒!”
崇昭帝道:“你回府记得备些礼品,派人送到薛府,好好感谢一番。好歹人家救过你的命,别让人说公主不记恩德。”
救命之恩……
平乐暗自咬牙。
她会“报答”的。
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薛六要嫁就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