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總有老的一天,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小鷹長大了,摔摔打打總要學會飛。」沈敬山安撫過妻子,對沈淮臣說道,「明日起隨我學習基礎招式,什麼時候學會了,我跟你娘才允你隨軍出征。」
沈敬山說到做到。
他雖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身體卻仍然健碩,只穿件單衣站在雪地中,把沈淮臣當作手底下的兵蛋子教。
刀、劍、長矛太重,沈淮臣拿不起,沈敬山便教他用暗器,用匕,用袖箭,教他怎樣用最小的力氣擊倒敵人,贏取呼救時間。日復一日的練習之下,沈淮臣是塊木頭也該開竅了。
學有所成,沈淮臣迫不及待地拉著府里的侍衛切磋,後者顧忌他的身份與身體狀況不敢拼盡全力,沈淮臣抓住機會成功將其放倒。
沈淮臣自信心高漲,見了容瑄,也想與他比試一番。
數不清第幾次被奪去武器,多少次被容瑄攔腰抱進懷裡,沈淮臣自下而上地瞪視他,眼眸比日光還要攝人心魄:「你就不能讓我一次麼!」
容瑄輕輕吻他汗濕的發:「進屋歇一歇吧,當心著涼,等下讓你一隻手。」
沈淮臣要與他拉鉤:「一言為定?」
容瑄微微勾唇:「嗯,一言為定。」
冬去春來,永和元年開春,大軍於城外集結,向南進發。
第53章
兵貴神,說的就是行軍打仗時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誰能搶占先機,誰就離勝利更近了一步,故而大軍前行度極快,不可能像沈淮臣與容瑄單獨出門時那樣走走停停。
官路不比皇城內的街道,沈淮臣雖坐馬車,偶爾遇見不平處,骨架都要顛散了,胃裡一陣翻湧。可沈淮臣不想給旁人添麻煩,愣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蘭心要喊太醫過來診脈開藥,也被沈淮臣拒絕了。
外面多少將士穿著沉重的甲冑趕路,就連清風道長這個鬍子花白的老頭都騎馬上陣,他不過是有些暈車而已,動輒便喊太醫過來未免太小題大做。
清風道長耳聰目明,聽見主僕二人的對話,敲敲車壁,待幕簾自內掀起時說道:「世子不妨試試調整重心,如貧道這般,呼氣,吸氣,再按壓合谷與內關穴,眩暈反胃的症狀方能有所緩解。」
蘭心舒了口氣,露出得救的表情:「多謝道長指點!」
連續日夜兼程之後,大軍終於在黃昏前抵達邢州以北的遼萍縣。指揮使羅湛特地帶著一眾將領趕來接駕,匯報戰局。這一忙,就從酉時忙到了深夜。
南方氣候濕潤,蛇蟻蚊蟲多,儘管沈淮臣與容瑄的營帳周圍灑滿了驅蟲藥粉,床前還掛著幾枚香囊,可有過一次遇蛇的經歷後,沈淮臣總覺得會有什麼涼涼軟軟的東西鑽進被裡,爬到他的身上。
第三次自淺眠中驚醒,沈淮臣徹底睡不著了,披衣坐起,在帳內來迴繞圈,試圖通過消耗體力的方式讓自己產生睡意。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一陣騷亂,呼哨聲連接成片,守衛的影子劇烈晃動,交錯著映在帳幕上,巡夜的士兵高聲喊:「敵襲!注意警戒!」
容瑄大步闖進來,見沈淮臣安然無恙,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抬手替他將外袍攏緊了些。
沈淮臣問道:「外面出了何事?」
大軍剛剛安頓下來,正是警戒心最高的時候,就算想打突擊戰也不該挑在這個節骨眼上。
程倫不像是急功近利不分輕重的人啊?
容瑄解釋說:「紅纓軍大多出身草莽,擅偽裝,先鋒時常扮做普通村民窺伺我軍路徑,此番突襲大約只為試探。」
至於具體試探的是糧草位置,軍隊規模,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容瑄暫且無法定論。他用手背貼了貼沈淮臣的額頭,柔聲問:「睡不著麼?」
「營帳外灑了藥粉,不會有蛇的。」
沈淮臣先點頭,又搖了搖頭,倚進他懷裡:「我做了噩夢。」
「夢見了什麼?」容瑄把人抱回床榻,讓沈淮臣坐在他的腿上,單手環住他的腰。
身體緊密相貼傳遞的熱度給人以十足的安全感,沈淮臣想了想,決定把書里的劇情透露給容瑄:「我夢見……紅纓軍戰敗後,殘部逃進一座孤城裡,為扭轉局勢,悄悄在我軍駐紮的溪水上游投毒。」
容瑄眸光一動,慢慢撫平他眉心的褶皺:「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檀郎不必憂心。」
沈淮臣見他不重視自己的話,急了:「我是認真的!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水裡真被下了毒,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容瑄被逗笑了,見沈淮臣有翻臉的架勢,再度哄道:「我記下了,會著重關注的。」
為安他的心,容瑄當著沈淮臣的面將事情安排下去:「這回可能睡個好覺了?」
「……嗯。」沈淮臣從容瑄身上挪下來,挪到床鋪最里側,面色有一絲不自然。
沈淮臣忽然意識到,僅憑一場沒頭沒尾的噩夢就妄想插手軍事調度是多麼荒謬,他看過原著,知曉下毒是未來必定發生的惡性事件,但其他人不知道。
將領們服從容瑄的安排是因為多年來積攢的威信與崇敬,而容瑄照他的話做,多半是想哄他開心。
沈淮臣:「……」
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呢?
系統感知到他的想法,幽幽插嘴說:【是啊,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博褒姒一笑,今有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