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萧扶光一愣,打个哈哈想把话题岔过去:“,哪有的事,不用去衙门里点卯又不用做功课,臣不知道多受用呢。”
见他说得避重就轻,闻承笑而不语
捡到重伤的太子,既要对外隐瞒消息,又要想方设法拯救他的性命,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不知道小纨绔心里该如何惧怕担忧呢。偏生自己当时又是个冷僻的性子,不但没有好生安慰几句,还在心里嫌弃过对方坐享国帑却不思奉君。
现在想想,堂上衮衮诸公,又有谁人比得上靖远侯世子的至情至性、忠君爱国呢?
看着眼神清亮一如往昔、正在向常喜显摆轮椅精妙之处的萧扶光,闻承低笑了一声:世人多为流言扰,孤自诩慧眼如炬,却不想也有错把珍珠当鱼目的时候。
……
太子出来一趟不容易,就算是故地重游,也只是由萧扶光领着在院落里晃悠了一圈便罢了,一行人依旧去主院用饭。
京中权贵人家在郊外的山庄,多半是做游猎歇憩之用,因此庄上的菜肴也不像京中那般精致,更添了几分山林野趣。自打昨儿得了自家大少爷的交代,庄上的厨子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拿手好菜,热热闹闹地堆满了一大桌子。
将太子让到主位,萧扶光毫不客气地在他左手边坐下了,热情地招呼道:“之前您受伤了吃不得物,都没能让您尝尝我们府里的招牌菜。现在好容易得了机会,您可得赏个面儿好好尝尝。”
闻承看着那一大桌子菜,又想笑了
萧扶光似乎是觉得他难得出来一趟,什么新鲜东西都想让他尝尝,所以全然不顾世家待客的体面,愣是将一张古朴方桌摆出了堆盘叠盏的暴户模样。
这般做派,倒让他想起了冯贵妃曾养过的一只雪白小狗,每次想找他玩耍时,就会将藏好的各种小玩意儿叼出来摆到他面前,也不出声,只安静地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仰脸望着他。
萧扶光可猜不到向来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在心里编排自己,还在乐呵呵地尽地主之谊,夹了一筷子风干飞龙脯到闻承碗里:“殿下试试这个,这可是去年冬天臣亲自猎到的!”
飞龙就是榛鸡的别称,这玩意儿体型小,藏得又隐蔽,一般轻易狩猎不到,都是靠陷阱捕捉为主。萧扶光在众多家丁护院的帮助下,去年也只猎到了几只,被他珍而重之的风干保存了起来,直到今天才舍得拿出来。
闻承对狩猎并无偏好,不过看萧扶光这般献宝的模样,也能略微了解到这盘风干飞龙脯的含金量,当下配合地吃了一块,赞道:“果然风味绝佳,萧卿也是好身手。”
“也没有啦。”被夸赞的萧世子意思意思的谦虚了一句,神情和嘴上说得却正相反,写满了得意:“臣的骑射功夫不过平平,全靠家中护院经验老到,才猎到了这许多。”
说着又将自己猎到这几只飞龙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闻承含笑听着,时不时还插嘴问上几句,哄得萧扶光更加得意,将桌子上但凡是自己猎到的都尽数夹到对方碗里,完全不管太子殿下能不能吃得了。
看着殿下碗里高高堆起的菜肴,常喜在一旁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过来想给他换个空碗,却被闻承瞪了一眼,只好灰溜溜下去了。
常喜:得嘞,您就吃吧,谁能吃得过您啊。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虽然知道萧扶光是将门出身,但他给人的印象更像是个锦心绣口的读书人,毫无武夫的草莽之气。
如今亲眼见到、甚至是亲口品尝到他的猎物之后,对于萧扶光靖远侯世子这个身份,闻承才终于有了实感。
就算因为种种复杂的原因不能投身行伍,萧扶光也始终记得自己将门子弟的身份,也从未荒废了祖祖辈辈传习下来的技艺。他有着能雪天射猎的好武艺,也难怪敢凭着一腔孤勇就随自己奔赴草原。
两人用罢午膳,常喜捧上毛巾沐盆伺候太子漱口净面,闻承便交代:“你们也去用饭吧。”
萧扶光忙道:“下房里单摆了一桌,我让他们带公公过去。”
常喜赶紧谢恩,领着人都退了出去。
见人都散了,萧扶光这才看向太子:“殿下,六槐先生所言若为真,只怕臣的庄子保不住他。”
第7o章洞悉
萧扶光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六槐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曹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此人。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系统下了强制任务让自己救人,六槐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在接到强制任务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六槐会有用,却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有用,所以根本没有操心为其遮掩行踪的事,现在六槐不在烟波尽处的消息肯定已经漏了出去,万一被顺藤摸瓜找到庄子上,萧扶光可不认为自家护院能百分百护住人。
而太子虽然能罩住人,但他本身的存在就够招眼够惹人恨了,萧扶光也不愿意让他承受的风险再高上一层。
为今之计,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找个一般人想不到的安全地界把六槐藏起来,让他好好默写曹家的黑历史,把他们的老底掀个底朝天。
思及此,萧扶光忍不住摩拳擦掌:“六槐见过曹家的账本,若他真的能默写出来,殿下岂不是能将曹家的同党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