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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2页）

“喂？哦领导什么事，哦哦哦，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回来了。”陈智伟在电话里问青玮合同签成了没有，青玮不便直接回答含糊只告诉他马上回去了，心想陈智伟应该会明白。

告别了老板娘之后，青玮来到楼下的停车场，相比上次同意预约时的狂喜，此时的青玮已经冷静了很多，到目前为应该还不能算是成功，一切要到打款之后才能确定，不过自己的各方面表现已经尽力，也无需过分担忧了。合同签了，基本问题应该是不大了，青玮兴冲冲赶到陈智伟的办公室的时候，陈智伟用热切盼望的眼神望着他，而青玮的笑容早就挂在脸上，笑着说：“领导，签了你看，等款子打了这次就成了！哈哈哈！”

“哎呦！哎呦太厉害了，恭喜恭喜啊！呵呵，发财了发财了。这次不容易啊！”陈智伟显得比青玮还高兴，毕竟单笔300万的私募订单还是很难得的，这在营业部里也是不多见的。

“呵呵谢谢你陈智伟，多亏你很多地方指点我，但现在还不一定的，还要等她打好款才能放心呢。”

“客气啥？那应该的呀！恩对的，你要盯牢，你要注意！这个老板娘的名字不能让别人知道，万一公司或者银行方面有人知道了去说坏话戳壁脚，这个单子就完了，要保密啊，明白吗？”陈智伟说到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几个字的时候敲了敲桌子，盯着青玮关照到。

青玮一下子回过神来，对啊！保密很重要，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了，万一以前服务的投资顾问部的姜知道了，难免心生嫉妒，万一去戳戳壁脚那什么都白弄了，领导终归是领导啊，思绪周密！陈智伟的眼神有些温暖，青玮感动地向陈智伟点点头道：“恩，我谁都没说，我会注意的。”

交出了这个合同书，青玮没有走进属于理财中心的那间逼仄的办公室。像一个得到宝贝的小孩一样，青玮只想独自享受这种喜悦。踱步到单位楼下，青玮只觉得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连走路也变轻快了，室外的阳光也分外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以前的阴霾忽然之间烟消云散，头顶的天空也透亮起来，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灿烂起来。看着空气当中市景建筑和树木，有一种清洗过的清晰和透彻，一切都看得那么真实。青玮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一种蓬勃的生气油然而生，浑身充满了力气和活力。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吗？我是不是要交好运了？如果这次最后真的成了，我在营业部的地位将大大提高，钱也赚了面子也有了，即使以后不在这里做了别人也不会说我是被淘汰的，肯定会说我陆青玮有更大的发展才不做的，在这里做了快两年了，终于找到一点感觉了，陆青玮，你终于找回信心了！

以前在杭州开公司创业的时候，有一个大学里的学院要上一个监控工程，不需要招投标程序是内部的议标，通过青玮的努力，终于搞定了所有经办的人，但是在签合同的前一天晚上，负责具体操办这件事的学院副院长给青玮打电话，说他们的一把手突然找了一家公司要做这个工程，让青玮第二天不用去签合同了。就这样，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而这个工程的利润是非常的丰厚的，这个沉痛的教训让青玮明白，没有最后的结果，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所以青玮还不敢沾沾自喜，他知道从明天开始自己将要再一次体会度日如年的滋味。

今天是周三，如果明天老板娘没有打电话来也不能去催，以免催得太紧引起她的反感，但是到了周五必须要催一下，因为过了周五就是双休日，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办好才能安心。

如青玮想的一样，周四一天都没有任何音讯，青玮想，合同也签了应该不会反悔吧？但青玮也看过这个合同，对签合同之后没有如期打款的行为没有任何约束的条款，这样说起来如果对方要毁约也是没有成本的，但对方始终是知名的企业家，说到肯定会做到不会那么儿戏，这样想让青玮安心了不少。为了避免中午的时候对方突然来电话，青玮不敢出门去小饭馆吃中饭，怕吃到一半就来电话环境嘈杂不好说话，所以青玮又自己煮泡面解决，吃了泡面没过两个小时肚子就开始饿了，再用饼干填补。就这样青玮在出租房里窝了一天，到晚上青玮更睡不好，直到凌晨2点多的时候还是没有睡意，止不住地想东想西，没有办法在安定药的帮助下才进入了睡眠。

周五一大早起来，安定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整个人软绵绵的，还是赶去公司签到开晨会。由于该私募产品的销量占比会影响到营业部获得多少浙江分公司的佣金分成，继而直接影响营业部全年的佣金指标考核，营业部总经理杨志军照例一一询问预约客户的打款情况。这次因为合同的延误，导致损失了三名客户，算来算去现在预约的客户都要打款才能勉强够得上私募的成立规模，否则这个私募只好公告没有达到法定人数和金额，募集失败。这样的话就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了，签约客户的流失是一定的，营业部也会因为完不成总部的佣金考核指标而受罚，晨会上杨总特意询问了青玮的三百万，要求尽快催促客户完成打款。

不理有多少目光的关注，青玮低着头开完了晨会。回到理财中心的办公室，这时同事们都已知道了自己有个客户签了三百万的合同，但却没有人来问，兴许大家都被自己的大单震撼到了，兴许都在等着看最终结果，看陆青玮这次能不能最终完成这个大单，连一向张扬的徐霞也开始沉默起来，办公室里听不到她夸张的笑声。理财二部团队长赵斌已经有一单100万的已经完成了打款，很轻松地在玩游戏，这时一位同事来问青玮客户什么时候会打款，青玮笑着说吃不准，表示也许跳单也不一定，这时三部团队长贾逸飞说：“我感觉你这次一定会卖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青玮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贾逸飞，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感觉，说话时眼珠子骨碌骨碌翻来翻去把精明都写在脸上，青玮笑了笑说，“不一定的，不过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成不成也不去管它了。”应付几句后青玮离开了办公室。

实际上今天从开晨会开始青玮已经再度紧张起来了，杨总要求催促客户尽快打款，该怎么去催呢？今天到中午时分如果还没有老板娘的消息就必须去催一下了，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不亚于签合同的那个电话，也许对方会借口反悔也未可知，直觉告诉青玮这个大单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各方面压力下，第一次卖私募大单的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了。

必须得等到中午11点左右再打电话去问了，这种情形下，上午又没心思做其他事了，青玮回到住处打开电脑上网，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QQ有人加他好友，青玮看也不看就拒绝了，谁还有心思聊天啊，现在对青玮来说做什么都是先考虑是不是有利益，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交往是没有意义的。大盘一直持续低迷，上证指数已经跌到了2700点附近，怎么说都已经很低了，这次的私募封闭期要有9个月，无论如何这次都该能抄到底，这对于客户的后期维护是非常有好处的，只有产品赚了钱客户才能真正地对你信任对投资有信心，以后才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过得很快，青玮看看时间差不多拨了电话过去。

“喂，是小陆吗，哦，今天还不能打，我有一笔钱买了银行的理财产品要下个礼拜到期，到时候那个退出来我再打款。”

“哦这样的啊，那老板娘我下个礼拜再联系你。”

“好的，再见老板娘。”

听对方的口气不像是在推脱，没办法了，只能等了，这次催了就不能再催了，除非到下个礼拜三还没有消息再催了，不然对方反感起来就麻烦了，催得紧也会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利益在里面，总之会给客户不好的感觉。刚才忘记在电话里问清楚下周资金具体的到位时间，这个有点疏忽了，到下周问的时候再说吧，整个情况还是和陈智伟说一声吧，不然每天的晨会都要被杨总催一次压力也太大了。得要做失败的预备和铺垫，通了电话陈智伟也表示不能催太紧，只能等到下个礼拜了。青玮暗自揣度，真正最后的打款时间是下下周的礼拜一，一定要在下周搞定，不然的话就悬了。

看来老天还是嫌给青玮的煎熬不够，让他再尝此中滋味，害得整个双休日都不得清闲，佳茜却乐观得多，觉得合同都签了这么有身份的人既然答应了不会有问题的。

青玮是典型的强迫症患者且忧患过度的人，有了这么大的心事，这个双休日是怎么过来的都稀里糊涂。只觉得刚刚才帮着佳茜带小孩，一起出去逛个超市，怎么吃好饭在大厅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竟已经是周日的晚上了？明天起的新的一周将发生一件对青玮生活有重大影响的事，而结果却怎么都设想不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周一一早，青玮如常到营业部签到，接着又像往常一样直接赶到了中信银行大堂驻点值班，尽管不能带来多少实际的业务，但驻点这个事情还是得要像个样子，每周不定期来客串一下大堂经理助手的角色，不然银行有的人不仅会疏离你，更或许会给你的领导递坏话，说你偷懒怠工经常不去银行驻点，这一点也不得不防。

因此，像所有上班摸过鱼的人一样，事后都会分外殷勤地出现在本该出现的地方。青玮现在做的正是如此，打开电脑开好行情软件，然后乖乖站到张梅的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如果有客户进银行，青玮会抢先帮客户取排队机的号或者解答一些简单的咨询，正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定是她！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青玮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果真是日思夜想的老板娘，她主动打电话来，会是什么事呢？

“喂，小陆啊，是这样啊，我有一笔资金投资了银行的理财产品要过两天到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打款要求的最后时间期限是什么时候，我好有个数。”电话里老板娘略有犹豫地这样问道。青玮的神经突然绷紧全身僵硬，还好大脑还能正常思考，这是推脱的前奏吗？如果我说的最后期限太靠前，她可能直接就找借口资金解不出来就拒绝掉了，如果说的期限太晚，也会夜长梦多，略停顿了一会青玮有点犹豫地说：“哦是这样啊，我们最后打款的时间还是有几天的，不知道你的理财产品要什么时候解出来？

“我的理财产品总归还要两天吧，你就说好了，你们要打款的最后时间是什么时候，我肯定会安排好的，小陆，这个你放心好了。”老板娘道。

青玮道：“哦我们这次打款最后的期限是这个礼拜五，但是我和我们杨总说了礼拜四前面弄好，还要把打款回单寄过去，杨总也天天在催问这个事情，因为基金的成立时间要到了，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

“那我知道了，我那个钱解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老板娘就挂了电话。青玮这时站在银行大厅的角落里，心里快速地盘算着，是不是有人在老板娘的身边说了什么这个基金的坏话？戳壁脚的事情不是很少见的，是她身边的财务人员？还是她账户所在银行的客户经理？毕竟这种业务是和银行有一定的竞争关系的，这里买了我们的私募基金，银行就少了三百万存款，这对银行来说也是有不小的影响的，尤其是在目前银行资金紧缺大肆揽储的时候，但听老板娘的意思又不像银行转钱有限制，她甚至还保证了最终一定搞定打款这个事，应该还能从别的地方调集资金。恩，那么该不该再打个电话呢？需不需要更进一步获得老板娘的保证呢？还是该打！即使眼下没有人从中作梗也要预防接下来几天有人对老板娘造成影响，还是打一个，适当给老板娘一点人情上的压力。

青玮上楼到了银行二楼的偏僻角落，想着即使打电话声音响一点也不会有人听清楚的，但又犹豫着这个高难度电话怎么打，要怎么表达才能不伤老板娘的信任和默契，想了一番之后一下狠心，青玮拨通了老板娘的电话：“老板娘，我是小陆啊，是这样的，我在想你到时候要在银行抽出这些资金，银行工作人员有可能会对你进行劝说，有的甚至会说这种私募产品不好什么的，就怕他们会找借口阻拦你抽出这个资金。”青玮话没讲完，老板娘就好似被刺激到了尊严马上说，“小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银行的资金肯定我自己说了算的，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的理财产品提前拿出来是要损失收益的，也就是迟两天。”

“哦是的是的老板娘，是我想岔了，你们这样的客户他们银行不敢对你们的资金流动进行干涉的，我是怕银行的人会戳壁脚，因为这个资金方面也有个竞争关系，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老板娘。”虽然没有当面交流，但青玮也是一脸的尴尬。

也许是感觉到青玮的尴尬，这时老板娘的语气也慢慢缓和下来，说：“小陆，呵呵，大概你们这个合同签了还不算数哦？要钱打了才算数是吧？你放心，我这个理财产品就算不能按时退出，我也会另外安排资金打款的。”

青玮满头大汗地说：“哦老板娘是我想岔了，主要是现在银行抢资金抢得厉害，现在想想按您这样的身份地位，银行方面是不可能敢来限制你资金的。主要和您说实话了，因为临近募集期结束，合同也已经寄出，基金成立期限快到了他们报审报备运作时间有点紧张，所以现在天天在催促我们尽快完成打款，怕耽误了，想岔了真的不好意思。”

老板娘听了呵呵一笑说：“小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最晚是礼拜四是吧，过两天我给你电话。”

“好的老板娘，那就这样，再见。”青玮用卑微的口吻结束了这次通话，内心被随即而来的狂喜冲击着，虽然用有意曲解的方式逼迫客户表态很不礼貌和厚道，但至少让对方碍于情面做出了承诺，这样一来这个大单八成就没问题了，自己的睡眠可以大大地改善了，今天就要好好补睡个大觉。刚才这个电话绝对是应该打的，谁知道她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呢，也许真的要退缩也未必。经过这两通电话，青玮像是脱了力的长跑运动员，瘫坐在椅子上，一时有些茫然有些疲惫也有些兴奋过后的空虚，脑子里竟已分不出是喜是悲，就傻傻地看着行情软件股价数据的跳动。这种业务耗费的心力和精神压力远远大于体力上的操劳，但毕竟要成功了，还呆在这网点干嘛呢，回家去补睡一觉吧。

接下来的发展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顺利地出乎青玮的意料，老板娘在周三就通知青玮去她厂里拿汇款的回单凭证的复印件，这就说明她已经完成了打款，青玮拿着这个回单以最快的速度交给陈智伟，顺利完成了整个销售的过程。一切已成定局，三百万的私募大单成功完成！周四的晨会杨志军特意点名表扬，青玮知道从今开始全营业部的人都不会再小瞧他陆青玮了。

离开理财中心办公室的时候，青玮发觉办公室里反常地鸦雀无声，感觉像是都在目送青玮出门一般。今天开始，我陆青玮不是无名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