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读完,和尚颂念经文又换了一种。
季冠灼听不太懂梵文,但却觉得天地似乎被连接到一起。
钟声再度响起。
如此往复三次,直到案上所有祭祀之物都献过一遍,师从烨才将香料丢入焚烧炉中。
浓重的香味自焚烧炉中升起,却压不过他身上青梅的味道。
师从烨额角都是汗珠,附身跪下行礼,尝试几次,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种浓重的味道似乎已经影响他的感知,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令人看不清楚。
祭天大典已经进行完毕。
颂钵的余音消失在空气中,却不见师从烨从高台上下来。
李公公急得额上汗水直冒,可他一个阉人,不敢踏上高台,生怕触怒神明,降下天罚。
只能双手合十,闭目祈求。
就在有些官员也逐渐意识到哪里不对时,师从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高台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过于浓重的青梅味道将他纠缠裹死,无法逃离。
走至台下,师从烨几乎不可控地看向进士们所站之地。
李公公一路小跑至师从烨跟前,伸手搀扶他。眼瞧着他一身衮服几乎都被汗水浸湿,眼睛立刻模糊一片。
偏偏师从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便小心地问:“皇上,您是要找谁?还是先回禅房休息吧。奴才替您去找。”
师从烨没说话,沉默着沿着阔道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阔道尽头,其他人才从地上站起。
季冠灼双膝都有些发痛,却只觉得方才不大对劲。
师从烨自高台上下来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他隐约想起一些非常离谱的野史。
有些野史猜测,师从烨或许是当时在战场上伤到根基。所以才会如此阴晴不定。
且师从烨在位十几年,一直未纳后宫,也有此种可能。
对此猜测,季冠灼素来是不信的。
但也不排除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便是师从烨当时留下陈年旧伤,伤痛淤积,时时发作。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深深忧虑。
于是等祭天大典结束后,季冠灼偷偷去找了李公公。
李公公正准备给师从烨熬些凝心静神的药,回过神便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季冠灼,吓得魂飞魄散:“诶哟,真是吓死咱家了。探花郎,您怎么会在这里?找咱家有什么事吗?”
季冠灼小心看看左右,这才压低声音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话音刚落,李公公吓得便去捂他的嘴。
“哎哟,这话可是能说的?也就是咱家在这里,但凡换一个人,你这舌头便保不住了。”
季冠灼眨了眨眼。
李公公叹气道:“皇上只是平日喜欢事事躬亲,昨日处理政事太晚,今日才会如此。此事与您无关,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当真无事?”季冠灼不信。
“当真无事,咱家还能骗您不成。”李公公搪塞道,“探花郎,此事以后可莫要再打听了。您就算入朝为官,也不过是前朝官员。皇上有无隐疾,只能算后宫之事。倘若您日后能入主后宫,再跟咱家问起,咱家一定细细跟您说清楚。”
入主后宫?
他是不太信他老祖宗会喜欢男人的。
除非师从烨就是那个独苗alpha。
季冠灼见李公公如何也不肯说,便没再多留。
唯有李公公喜滋滋地熬着药,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探花郎就算生得再好,也不过是个男人。
男人,又怎么能入主后宫?
晚上,季冠灼躺在床上,思索白日发生之事。
但却如何都思索不出个结果。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一个想法猛然钻进他脑海,令他直接清醒。
该不会,师从烨真的就是那个alpha吧?
又过了一会儿,季冠灼却又努力打消这个想法。
不可能。
史书上从未记载师从烨有两月发作一次的病痛。易感期虽然不如发情期难捱,但所受痛苦不可能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