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葵细细地打量这这名看上去颇受人尊敬的男子,暗自评断着他的身份和分量。
“怎么,我一来大家都收了话头,莫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裘大连忙摆手。“先生过虑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我插了一头的菊花,这不,他们正笑话我哪。”
“是么?”萧先生秀目一转,视线落到丹君和清葵身上。“这两位姑娘是谁家的亲眷?”
众人皆有些迟疑,似乎正为难要怎么回答。
“不,不是。”榔头摸摸后脑勺,憨憨地笑了笑。“先生,这是主子吩咐要替少主子寻的媳妇儿。”
萧先生眉微挑,似乎有些惊讶。
裘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榔头一眼。“萧先生,你可别听他胡说。只是主子交待让我们寻些好看的姑娘给少主子做丫鬟来着。”
榔头很委屈地垂了头,不敢再说话。
萧先生也像明白了什么,略一点头。“我明白了。裘大,你先将两位姑娘好生安置罢,我看她们面露疲色,想必也累着了。邬兄和小天去了山中狩猎,要夜里才回得来。”
“是。”裘大忙又拱手抱拳送他离开。
“走罢!”裘大往清葵脸上一瞪,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只得摇摇头狠狠叹了一口气。“真是自作自受!干嘛带着这臭丫头!”
“大哥。”榔头伸手替他取下头上剩下的几朵雏菊,“我们先领她们进去罢。”
清葵和丹君进了山门,才发觉这山寨的规模的确不小。进入山门之后是一大片平地,稀稀落落立了几十处房屋。中央是一间有模有样的大屋楼,大约是整个山寨的议事房。楼前有旗杆窑,窑中插了一杆旗,飘飘扬扬。
依稀还能看见中寨后面还有小路,大约是通往后寨。
两人被带到其中的一间小房屋里,裘大和榔头吩咐她们好好在这儿待着,不许乱跑。
“他们倒也放心,把我们就这么搁在这儿,也不担心我们逃跑。”清葵四处瞧了瞧。这是房间布置简单,一张小桌上还放置着一些用过的胭脂水粉,看起来像是有人住过。
“清葵,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丹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看那个姓萧的先生挺特别,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高人?”
清葵坐在榻上捶了捶酸痛的小腿。“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毕竟他跟周围的山贼比起来实在是出挑。不过现在我知道他不是。”
“为何?”
“那些山贼对他虽说恭敬,却也挺生疏,再加上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些山贼一直掳掠些女孩儿进寨的事。所以他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来到这儿的。”清葵眉心微皱,双眸微转,又闪出现光亮。“而那些机关明显已经布置了很久,再加上抢女孩儿的传闻已经有一年了。所以一定不是他。”
丹君弯着脑袋看清葵陷入沉思的模样。“清葵琢磨事情的时候特别好看。”
“真的?”清葵有些欢喜,立刻又垮下脸来。“我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琢磨罢?”
丹君微微一笑。“清葵,你打算怎么做?”
“从现在的情况看,那个会媚术的多半就是那些山贼所谓的主子和少主子中的一个。”清葵抱着脑袋往身后的塌上一倒。“至于到底是谁,夜里自然见分晓。”
身带异香的修罗
裘大和榔头都是粗心大意的人,虽然把她们安置在了房里,却一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让人给她们送些吃的,偏偏有干粮的那只包袱又被裘大无意中拿走了,两人饥肠辘辘。
山寨外渐渐热闹起来,火把的光亮和食物烹煮的香味传进屋里,叫她们更是按捺不住。
丹君习过武,耐力自然比清葵要好些。她见清葵捧着肚子直皱眉,自告奋勇要去寻些吃的。
“不成。还是我去罢。”清葵思量片刻,摇了摇头。
丹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能让你去做这种事?”
清葵斜睨了她一眼。“在月氏的时候,你替我买烧饼。明明是在城东,你也能硬生生跑到城西去寻了一日。连在自己的家乡也会迷路,我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个山寨里走动,说不准就走不回来了。”
丹君很有些尴尬。“可是——”
“就这么定了。”清葵跳下床榻。“我去寻些吃食,你在房里等我,千万别离开。”
丹君瘪瘪嘴,知道拦不住她,只得答应。
没人看守,她们几乎身处被人遗忘的角落。
清葵出了门,四处看了看,只见那主屋门口点了火堆,一大圈人围着那火堆又吃又乐的,食物的香味正是从那儿飘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朝火堆挪了几步,倒不是为了趁人不备偷点儿吃食,而是听到了有人向寨主敬酒的声音。
或许那寨主就是她要找的高手?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甫一出现,便立刻让她欣欣然忘掉了腹中的饥饿。她借着房屋的遮挡朝人群中最高出瞧了瞧,只见一名三十来岁的劲装男子正抱了酒坛往嘴里灌。那酒坛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五官,只看得出他体格健硕遒劲。
他的身边正坐着那位萧先生,正端着一只阔口瓷碗欲饮。虽然身在喧嚣涌动之处,这萧先生却依然一派平和,容止优雅,仿佛正身在深山清泉边细饮浅酌。
清葵立刻断定这劲装男子就是寨主。她顿时有些紧张,有如子期伯牙将会,弄玉萧史初逢。
然而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那男子放下酒坛,露出一张粗犷的脸,做山贼头子是刚刚好,但离清葵心目中的那位媚术高手,简直差了不是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