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这位娘子,你说你是用我们店的落霞膏毁容的,可有证据”
叶蓁蓁的声音清脆透彻,即便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也颇有穿透力,众人兴许是好奇,慢慢地安静下来,静看事态的转折发展。
眼看着舆情被控制,妇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满,挑剔地看着叶蓁蓁,“你是什么人轮得上你来插嘴吗”
“叶娘子是我满庭芳的东家之一,你诋毁我们的名声,自然有权力插嘴。”李掌柜愤愤地说道。
“好啊,原来是债主。”
妇人见叶蓁蓁斯斯文文、毫无战斗力的模样,神色愈发嚣张了,“你们毁了我的容,说什么也要给我各交代,不然,我们就公堂上见。”
跑堂的非常上道,从屋里搬出一张太师椅,恭恭敬敬地请叶蓁蓁坐下,叶蓁蓁也不客气,往太师椅上一座,仪态从容,气势十足,突然就营造出明镜高悬的架势。
仿佛她就是那断人官司的县太爷似的,从气势上就压了对方。
妇人呼吸一窒,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发展不受控制了。
叶蓁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且不急着上公堂,既然你来闹事,想必也把证物带来了吧落霞膏呢”
女子有些犹豫,磨磨又蹭蹭的不想交东西。
人群中有人嘁了一声,“小娘子,为什么不把落霞膏拿出来,难道真的是你故意诬陷人家不成”
“谁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来满庭芳给自己讨公道的!”
幕后主使
妇人被质疑,立马从袖子掏出一个木盒子,“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店里买来的落霞膏!”
李掌柜从她手上接过,发现木盒正是满庭芳专用的木材,连盒盖上戳的满庭芳印记也一模一样,至于里面的脂粉,他更是辨别不出真伪来。
他把脂粉交给叶蓁蓁,“东家,您能否看出什么端倪来”
叶蓁蓁先是观色闻味,再拔下鬓发上的簪子,用簪子尖挑起一块,观察膏体的状态,心中已经有了底。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小娘子,我再问一句,你着落霞膏真是在我们店里买的没有被调换了或者是弄错了”
妇人神色有些不安,但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就镇定下来,“当然是在你店里买的,十五两银子呢,我当宝贝一样放着,家里人都不允许碰一下,怎么可能搞错!你莫以为故弄玄虚,我就怕了你!”
“很好,既然小娘子非要栽赃,那我就要和你辨一辨真伪了。”
叶蓁蓁朝朝手,“小德子,去店里取一盒落霞膏来。”
小德子
原名叫吴德的跑堂,闻言先是一愣,但还是凭借过硬的业务水平反应过来,迅速取来落霞膏,恭恭敬敬地呈到叶蓁蓁手里。
“父老乡亲们,大家请看,我们满庭芳的落霞膏质地轻薄澄净,色泽瑰丽非红,宛若晚霞披挂,故有此命名。”
叶蓁蓁给吃瓜观众示意落霞膏的颜色,还用簪子挑了一下,“大家可以看到,簪子挑起来时,膏体宛若流脂,细腻轻柔,毫无滞涩和颗粒感。但是这个小娘子的呢……不仅颜色深了一层,膏体青重滞涩,分明就是仿品!”
正是光线正好,众人眼神也还行,很容易对比出二者的区别,顿时一阵哗然。
“果然是不同,这小娘子是讹诈!”
“对对对!也不知在哪儿买来的便宜货,用烂了脸,居然栽赃到满庭芳头上了。”
“太可恨了,这种人绝对不能容忍!”
……
短短一瞬间,风向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妇人被千夫所指,立马慌了,叫嚣着说道,“这两盒胭脂质地不同,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在你们店里买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粗制滥造,以次充好的!”
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架势。
叶蓁蓁怒了,冷笑着说道,“小娘子的家境并不好吧哪来的银子买落霞膏”
妇人下意识地挺直胸膛,展露着她身上的丝绸衣裳,“谁说我家境不好了没有点家底,谁闲钱买你们家的东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想赖账不成”
“这点我自然是清楚的。”
叶蓁蓁目光冷峻,一条条地数着,“小娘子手上有厚茧,虎口、指腹都有裂痕,可见要经常干重活。脸上虽然抹了粉,但脖子还是黑黄色,不像是深闺妇人该有的皮肤。虽然穿着丝绸衣裳,但并不合身。最重要的是……我还未见过那位出身良好的贵妇人,跟村里的泼妇似的,一言不合就坐地上的。”
一言落下,满堂哄笑。
可不是么,大家原本还没注意,这会儿被指出来,妇人便是满身的漏洞了。
妇人慌了,连忙站起来,更加暴露出她衣裳不合身的事实,因此周围的笑声愈发大了。
她依旧负隅顽抗,“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夫家发迹之前也是乡下人,我身上留有痕迹也是正常的,你不能以此断定我买不起你家的东西!”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这样争下去,就别想辨明白了。
叶蓁蓁从太师椅上起来,“你一再狡辩也没意思,直接上公堂对峙好了。不是说夫家发迹晚吗因为毁容被休弃吗到时候叫来你家人问一问,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吴德立马张罗着要去报官,妇人终于害怕了,撒腿就要跑,叶蓁蓁一直盯着她呢,直接一椅子丢过去,砸中她的腿,立马就扑街了。
噗通的一声钝响,吴德都替她觉得疼,不期然地想起某位同行被掰断手腕的画面,不禁抖了三抖。
你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位姑奶奶,她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