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叶蓁蓁直接把往里头闯的二丫拉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哪有让客人招待的道理,没得被人误会成家里的下人。二丫要是闲得慌,就去厨房帮忙吧。”
叶二丫开始挣扎,眼看着就要闹起来,叶大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大手钳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厨房里拖。
“二丫,你怎么还在外边晃悠,你娘叫你帮忙呢,快去吧。”
在叶大婶的大掌下,叶二丫根本扑腾不起水花,直接被拎到厨房了。
只要进去了,想要再出来就难了,婶子们的嘴功也不是盖的,只要她避了懒,第二天保准全村的人都知道叶二丫偷奸耍滑,是个懒姑娘了。
大部分客人都坐在院子外,负责招待的是叶伯山。
叶蓁蓁逛了一圈,才发现叶二丫的小心思根本算不上什么,要论起来,还是叶伯山要恶心多了。
他处处以案首岳祖父自居,高谈阔论地吹嘘起他对孙女婿的恩情,是他当初收留了逃难来此的崔家母子,才有崔维桢今日的风光,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了。
外人有意巴结,连连奉承,直说叶老丈急公好义、慧眼识金呢。
说到底,叶伯山是在利用崔维桢给他造势,经营好名声,若是日后崔维桢有半点做得不妥当,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叶蓁蓁气得脸色涨红,转头就告诉桢哥儿了。
前阵子崔维桢认识不少同年,给他们写了帖子,今日都非常给面子的来了,这会儿他正在和张远、徐子钦说话,见到叶蓁蓁进来,目光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叶蓁蓁示意有话说,把人拉到角落,才把叶伯山的作为全说了。
说实话,她心里羞愧得很,都是她家人给桢哥儿拖后腿了。
“没事,我来解决。”
崔维桢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臂,与张远等人告了声罪,走到外头去了。
叶伯山还在与人吹嘘,崔维桢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去把叶家村的族老们都请来了。
他这番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崔维桢才说出他的打算。
“各位父老乡亲,承蒙大家的关照,收留我母子两落户,为了感谢大家的恩义,我愿给族里捐建族学和祭田,但凡叶氏族人所出子弟,皆可在族学中启蒙。”
捐建族学和祭田
四下先是一静,待叶家村民回过神来,俱是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桢哥儿,你说得是真的真要给我们捐建族学和祭田吗”
“是的,虽然我乃外姓人,但叶家村的恩情不敢忘,希望有了族学,叶家村的孩子们都能读书明礼,光宗耀祖。”
得到崔维桢的肯定,所有人才终于兴奋起来,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哪能不高兴赞同呢。
日后有了族学,他们家的儿子不用花银子就能启蒙,说不定还能考中秀才,改换门楣呢,这样的恩情,还有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叶家村的族老代表全村人表示感谢,直言要在族谱中铭记他的恩情。
旁人也纷纷赞叹崔维桢知恩图报,实乃一番佳话。
叶伯山费尽心思经营起来的好名声,转眼就成了崔维桢的垫脚石,他已经偿还了族学和祭天,日后他想要挟恩图报,也得要掂量着其他人答不答应了。
毕竟他说的恩,是自己的,崔维桢报的恩是全村人的。
如果不想要得罪前程光明的崔维桢,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毕竟他们的子孙要是有了出息,还期望人家提携呢。
人情社会,不外如是也。
叶伯山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暗中气闷,只好笑着和村民们称赞起崔维桢的义举,最后得到一个管理族学的权力,也聊胜于无了。
他左右也不急,案首岳祖父的名头还在,这个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故人相见
“很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风范。”
闹哄哄之际,忽而有沉稳的男声传来,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就见两个面色威严、气派非凡的男子一前一后地走来,前者还一脸欣慰,想来就是开口说话的人了。
在很多人还在迷糊之际,那些乡绅土豪、童生秀才已经欣喜若狂地走上去,齐齐揖拜,“学生见过学政大人,县尊大人。”
不错,来人正是学政王若凌和县令李勋道。
在场的平头百姓都吓傻了,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王若凌连忙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用行此大礼,维桢乃本官弟子,受邀来饮一杯酒罢了,今日只论师徒,不论官身。”
这一番话,足以证明他对得意弟子的重视。
所有人看向崔维桢的眼神更加不同,这一位,日后可是了不得了。
崔维桢这才有机会上前,邀请王若凌和李勋道进入大堂就坐,其他人身份不够,也不敢进去凑热闹,挤挤挨挨的大堂顿时清净下来。
王若凌一进大堂,就看到供奉在香案上的灵位,脸上瞬间闪过哀伤和怀念,在旁边捻了香,郑重地开始祭拜起来。
“王兄,多年未见,没想到你我已经是天人永隔。你放心,维桢已经崭露头角,才华不逊你当年,你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浮一大白。”
他举起香案上的酒水,倾倒而下,酒香悠悠,仿佛沟通了阴阳,故友交心,温情脉脉。
一旁的李勋道也上了香,看着灵位上的名字,目光连连闪烁,崔世昌……竟是像清河崔氏族人的名字,若不是巧合的话,这位崔维桢,怕是来历非凡。
李勋道还在心里转着小心思,王若凌已经从往日的追思中回过神,问着崔维桢,“我已多年未见嫂夫人,维桢,你娘如今身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