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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潮水般汹涌（第1页）

北境西部，杰玛·豪厄尔女爵领地。

接连几天的进攻几乎封锁了一切道路，耕地粮库与城堡之间的联系被数不尽的盔甲残碎和战车零件堵塞。地上长久以来的积雪被战士们呼出的热气融化，却不见战士们的踪影。

外郭城在三天前被迅攻陷，平民早已后撤至北境第三平原，残存的军队仅有少部分躲进领主城堡中休整，其余兵力在城堡与外郭城之间的护城河外为增援的赶到拖延时间。

“女爵大人，邦多·苏加内男爵以布置城防人手不足拒绝向我们增援，帝国方面要求我们提高百分之三十的纳税金额，并全权接管我们的军队武装。”

昏暗的烛火下，一位披甲戴胄，身材挺拔的女性声音传来。

“不用向他们求援了，立刻准备仪式，帝国已经忘记了我们携手并进的初衷，手足也畏惧饮血的未知敌人……哼……背信弃义的家伙们。”

躺椅悠悠地晃动着，其身隐匿于烛火不能抵达的不远处。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皇冠和手杖斜靠在烛台旁边，散着的光芒却显得格外不协调，甚至有些刺眼。

女将握紧剑柄，出咯哒咯哒的声音，烫印着月光标识的头盔下露出难堪的表情，像是要生什么大事一般。

“女爵大人，您确定……”

“可以了，”女爵从黑暗中走出，面部早已带上遮住半张脸的光滑面具，新月的标识在面具的左侧闪着很暗很暗的微光。“吹灭蜡烛吧，为了更忠实的信仰，请求神明降下最纯粹的力量……”

女将挥剑斩断蜡烛上裸露的灯芯，整个房间完全陷入黑暗。

“女爵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沿着来时的路径退出，在打开第一扇门时仍是一片沉默的漆黑。关上门，转身打开第二道大门时，外界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挤了进来。在打开第三道大门时，才从昏暗的房间中走出。

“女爵大人……”

门外是全副武装的卫娥侍，是负责保护城堡安全和历代领主的专门部队。卫娥侍全员由最精锐的女性战士组成，与领地内的所有亲兵一样属于女爵的私人武装。

在贵族及其奢华的教育与历练中，培育出这样一群有着极高战斗水准的精锐部队，即便是普通的亲兵与帝国士兵比试也有着以一当十的能力。

信仰月亮的子民曾与太阳之下的王建立盟约，誓两方亲如一家，共同抵御外族的威胁。可太阳的光明太过强烈，强烈到使她们感到刺眼。自古以来沿袭下来喜暗的生活方式，却常常被挂以“杂玄隐”的污名。

同为月亮的子民，却穷尽一切精力去向帝国谄媚讨好。

“那可是让万物得以生存的圣光啊！”

“阳光下的世界多么清晰啊。”

“受够了模糊不清的色彩。”

高空之中的皎洁之月，与太阳享有着同样尊贵的格位。同为高天之神，信徒的数量却是天差地别。

生灵在幸福与温暖中赞颂着太阳的宏伟和慷慨，在灾难与悲鸣中凝视最后的亮光。

“意志出现松动，便不再受到月的庇佑。”

脑海里忽然飘过的一个念头使得女爵的心头颤动了一下。本就紧闭上的眼睛更加用力，连眉头都紧锁成一团。

“轰隆……轰隆……”

大批卫娥侍在城堡集合，包裹整个庄园的法阵迅展开，淡蓝色的波纹荡漾在天空中。高炮与巨弩通过升降机被搬上城墙，无论是什么年代的产物，这时候只要是能派上用场，连厕所的污水桶都大批大批地搬上城墙。

城堡外看似安宁祥和的外郭城，此时正散着阵阵血色蒸汽，血腥的味道顺着风充满城堡的每一处鼻腔。

女将抄起腰间的号角，血腥的空气吸进肺里的感觉令她想要干呕。

“全军准备战斗，死守城堡直至月亮升起！每一个人的牺牲都会被月亮记录，最虔诚的祷告是以生命守护信念！”

“月光会再次照亮我们的坟墓！”

女将抽出腰间佩剑，祭司班立即为所有士兵附上月娥的赐福。像是睡了一场很久很久的觉，受到赐福的士兵们顿时精神抖擞、亢奋起来。

剑锋再次挥向血雾时，暗红色的锁链破坏了结界与女将周身的护盾，右手在被刺穿得瞬间，鲜血顺着锁链被迅吸取，女将顷刻间只剩下一副干瘪的皮囊。

城堡外的大批士兵慌乱的不知所措，处于外郭城的敌军大部队还未赶到，但城堡内已经受到攻击。在优先保护城堡和前顶拖延敌军部队之中，后者算是更稳妥的方案。

“交给那群女士们吧！她们的利刃足以终结那些神怪！肮脏的畜生就由我们来解决！”

不知是哪位声音浑厚的男性大喊了一句，城堡外的士兵顿时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地冲向那座已经被屠戮过一次的空城。

奇怪的是，那锁链只是在杀死女将后便消失不见，大量卫娥侍将利剑拔出剑鞘。因为是女爵的贴身保镖，她们每个人都能够独立完成射箭与近战的能力，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当然，绝不会的。

长相奇特的兽人正疯狂冲击着前去阻击的军队，受月光赐福的士兵们每一次挥剑都在这些恶畜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散着银光。

而士兵们的处境同样不乐观，类鳄人一尾扫倒数名士兵，身后体型稍小的类猿人张开满是黄牙的嘴撕咬着士兵身上的皮肉。鲜血不止地在流，士兵的和兽人的，混在一起融化了地面上的积雪。

“不要退缩！不要恐惧！战死的我们最为荣耀！”

士兵们疯一般冲向兽人军队，无数死尸被抛向天空，兽人露出贪婪的眼神，吮吸分食着那些异族或是同族。血肉在被吞下之际，化作新的骨肉补充在身体的其他地方。

真是丧失理性的疯狂进攻。

“吃吧！让它们吃吧！战士高贵的鲜血会在它们的体内继续斗争！”

前方的骑兵与步兵正在飞死亡，正面的抵抗缺口越来越大。仅有的少数重骑驱使战马拉着数个卸下护甲的战士义无反顾地冲进兽人群，刀锋扫过之处是牲畜们的哀嚎与庆祝声。

重骑将长剑指向正前方，脖颈上挂着的匕项链扯下扎在马匹后臀上。最后的重骑部队起了最后的不要命的冲锋，长剑刺穿兽人们的胸膛，左右挥舞之际斩成肉块四处飞溅，附着降幅的银光战甲此时津的透红。头盔被打飞的时候仍在不断横扫，放弃了防御的士兵学着兽人们的样子，武器砍断就捡起地上先一步荣耀的战友的武器。直到无物可用时，向着最高大最凶神恶煞的巨兽人嘶吼嘲讽，飞奔上去撕咬它们的皮肉。被咬断胳膊双腿也不屈服，哪怕只剩下一颗头颅，眼睛仍死死地瞪着。

“哼，当了一辈子后排兵，今天终于是有些新花样了。”

因城堡内人满为患而出的弓兵方队，一边拉弓搭箭向着兽人倾泻愤怒，一边折断最后一支剪矢搭乘上冲锋幸存的重骑的马，再次跳入那早已尸骸遍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