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诉他们我只是个陌生人,她?生气将?我拉到一边,用记忆里熟悉的责备语气问我到底来做什么,我告诉她?只是想再看她?一眼。
这在她?看来或许是我别有?所图吧,于是质问我不是已经给了足够的钱为我安排最好的学校吗,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我是想告诉她?这些年是被如何对待的,可?她?没有?给我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塞给我,转头已经着急去哄哭闹的一对孩子。
我没有?再试图挽留她?,视线里她?带着心爱的孩子走远,没再回头看一眼。
拿着那?些钱,我在街头流浪,手里赤裸裸的钱太过招摇,引来流浪汉抢夺,我疯狗一样拼命抢回来,因为觉得那?是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就这样我和他纠缠数日?,因为没地方?去就跟着他,虽然经常会挨打,可?总好过孤独地一个人流浪。
如果可?以?有?一张照片就好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一定十分解气,蓬头垢面的样子你大概也不敢认的。
姐姐,我明白秦姨为什么觉得送我来看她?一眼更解气了,这让我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可?笑,对不起你啊,内心阴暗的一直是我,如果再回到那?个夏天,我该把欠你的谢谢补上,是看到你义无反顾地跳下来,才没有?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做出的补偿,在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我倚靠墙角抬头时,天空湛蓝一碧如洗。
遥祝你,此后岁岁,得偿所愿,顺遂无忧。
林知安】
权灿安静看完,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看到落款林知安后,将?信纸重新?叠好塞进信封,随手搁在天台围栏上,用一颗石子压住。
微风吹动信封一角摇摆,她?转身告别这里。
下楼时与?四处找她?的崔时野撞见,堵着她?问,“你为什么要走!”
权灿看他一眼,对他的气愤质问感到莫名其妙,“不是讨厌我吗,我走了你不该很高兴。”
崔时野皱眉,有?些难为情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权灿没说?话,崔时野从她?的目光里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事,针对她?,讥讽她?,还为了程雅颂警告她?,对她?实在算不上客气。
就算后来慢慢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也从没认真告诉过她?,反而为了掩饰,心虚地再三对她?态度不好。
他偏开头,解释,“以?前是我对你有?偏见,态度不好,现在也真的没有?讨厌你。”
他顿了顿,试图找些理由挽留她?,“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照顾自己,你妈妈能放心吗?崔时茸那?个弱智知道以?后也很伤心的,国内的朋友都不要了吗?”
是挺舍不得的,这里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可?重来一次她?也有?自己的珍贵收获,等?到能坦然放下那?段过往后,她?还会回来的。
以?前想出国是为了逃离权道民的控制,现在则是想给自己放个假,去陌生的地方?做个没人认识的权灿,随心所欲地生活一段时间。
“帮我跟茸茸说?一声吧,她?其实一点也不傻,比我遇见的大部分人都要耿直纯真。这种煽情的话我会耻于表达,所以?只能麻烦你转告了。”
崔时野看着她?,欲言又?止,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耻于表达的话吗,他其实也有?,很多?次都想告诉她?,但每次都只会用恼羞成怒的方?式掩盖。
权灿冲他微微一笑,绕过他要走,崔时野突然抓住她?手臂,正要把心中所想告诉她?时,顾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抱着权灿手臂开始哭嚎。
“灿灿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带我一起走吧,现在申请还来得及吗?我不管,就算来不及我也要跟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抱着权灿手臂边走边说?,崔时野停在原地,手还保持抓着她?的动作?,然而人已经离开了,心上怅然若失,却?没有?再试图追上她?说?清楚。
顾临突然出现打断他的话时,她?眼底的如释重负太过明显,崔时野突然就放弃了,不能让她?喜欢的话至少也不要成为压力吧。
拿出手机,翻看到曾经因为她?发出的一条动态:
“讨厌死她?了。”
指尖滑动点击删除,他重新?编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不许欺负她?了。”
……
权灿要走的前一天晚上,裴东曜头一次把自己灌醉,怕意识清醒会忍不住去找她?。
头脑昏昏沉沉陷入睡梦,一些片段涌出来,一开始还是他熟悉的画面,权灿满心满眼都是江慕礼,而他始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着。
在这场梦境中,他很快意识到与?自己经历的有?所不同,梦中的权灿从未想过和江慕礼解除婚约,而他也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她?,在不久后真的选择了出国。
他感到疑惑,然而梦境还在继续,他以?上帝视角旁观着她?的经历。
被冠以?霸凌者杀人犯的罪名,令无数人唾骂鄙夷。
最需要安抚时江慕礼选择了冷眼旁观。
身边视作?好朋友的人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
有?人十年来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她?的生活,仔细编织着陷阱等?待她?踏入万劫不复。
千夫所指时唯一的亲人被囚禁,自己已经被伤害的破碎不堪,却?还要为了妈妈去妥协。
暗夜笼罩下的圣英校园内,她?坐在教学楼下手里捧着的手机发出微弱光芒,裴东曜看到她?颤抖着手一条条翻出那?些恶毒咒骂她?的话语。
别看了,他想走过去抱抱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晨光微熹,他眼睁睁看着她?了无生趣走上天台,想拉住她?,可?是根本碰触不到。
“吴思妍,是谁杀了我?”
踏上围栏,身体微微前倾,她?像蝴蝶一样翩飞下去,明明是奔向死亡,却?没有?丝毫犹豫。
裴东曜目眦欲裂,在强烈的冲击下从梦中惊醒。
窗外阳光正盛,蝉鸣阵阵悠长,梦中疼到无以?复加的情绪还笼罩在心头,看一眼时间,他奔下床朝机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