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自己觉得可以吗?”
说起这个,她便会想起前几天从大黑的背上摔下来的那一回。后腰的疼痛尚未消失,她的一句“可以”也心虚地说不出来。
转头看见花生,她道:“但是花生打了背,还能骑吗?”
“不骑那个。你骑土豆出去。土豆好赖是个阿半,长距离表现得也很出色。”
“土豆?”
安荞有点意外。土豆不仅是名贵的阿拉伯半血马,也是孙建发私人的坐骑。一般带客人出去,他都会骑着它。
她立刻想到了:“师傅,这次您不去吗?”
孙建发:“我就不去了,让孙熙那小子去。你骑土豆,他骑白雪。孙成开保障车,苏德也去。三匹马一辆车,带十个客人正合适。你觉得行吗?”
“…”她垂眉思索片刻,抬起眼眸看他,已是笃定的神色,“行。”
从大黑背上摔下来,是因为大黑的浪对她而言太大。而后她用花生苦练了压浪,孙熙时不时指点她几句,她对着网上视频一次次改进着自己的动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长久的辛苦也有了派上实用的时候。
轰——
天上一声闷雷,打断了孙建发正要说下去的话。两人默契地抬头,往凉棚外的天上看去。
厚厚的一层乌云遮天蔽日,飞鸟的翅膀压得很低,天色也暗得不寻常。
“要下雨了。”安荞判断道。
孙建发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外边游客车辆的数量,决定提前收工。
“揭鞍子吧。”
他一通电话叫来了在家打游戏的孙熙,三人上手给马儿们卸了鞍子和水勒。摩托车重回孙建发手中,他拿上一根鞭子,赶着马往山上浩浩荡荡地跑去。
孙熙和安荞刚进了车里,这场大雨就下下来了。
这是她来到坝上后,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暴雨。偌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前窗上,最快档的雨刮器都来不及处理。
几面窗户都被雨淋的模糊一片,外边的暴雨声更是大得夸张,吓得白手套都躲在了院子里的屋檐下。
安荞下车往屋里跑了两步,就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浑身被淋得透透的。
她也跟白手套一样,站在屋子门口望出去,跟孙熙说:“师傅这得被淋得厉害了。”
“我爸穿着雨衣出去的,淋一下问题不大。这场大雨下得不错,能让草长一长。”
“坝上的夏天经常下这种雨吗?”
“你们那儿夏天不下雨?”孙熙诧异地看向安荞。
她乐了:“下。我只是意外,北方也会有这么大的雨,跟我们那儿的台风天似的。”
“可不咋地。”他咂舌,“不过这种雨,最多下个个把小时,不会太长。就是明天该恶心了。”
——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第二天早起出门时,安荞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愣地脚步迟钝起来。
连接村庄和草滩的小路,因昨夜未及时清理的马粪和那场大雨,已经变得泥泞不堪。
原本路面上的泥土和马粪混杂在一起,湿漉中泛着腥臭味,在风中扑面而来。
安荞果断地回去换上了高筒雨靴,再往外走。
在这条泥t?泞路上,一脚下去就是一斤泥半斤粪,她都无法分辨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也终于理解了昨天孙熙所说的“该恶心了”是什么意思。
到了马场,孙建发和孙熙都已经到了,看见她来,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她的鞋。
孙熙赞叹:“姐姐,你这准备得够充分呐。”
“可不咋地。”安荞学他说话。
小路上泥泞,本就由泥土和干马粪打底的马圈更加无法落脚。安荞不是娇气的人,她的鞋子当然也不是娇气的鞋子,无非走路的时候每走一步就要费劲把鞋子从泥里拔出来,三个人紧赶慢赶地,也总算把马鞍子都备好了。
前夜下过雨,今早村里人上班都格外晚些。安荞已经上好了水勒,才看见苏德打马走过。
他的视线比水雾更浓稠,黏在她身上。
她走出凉棚,笑着对他说:“昨天傍晚下了雨,我没等你。你不要生气。”
“不会。”
苏德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一盒膏药,从马上递下去:“拿着。”
“谢谢你。”
简单两句话,孙熙都远远看在眼里。他走到孙建发边上,没大没小地拍了拍老爹的肩:“坏了,咱家白菜被拱了。”
孙建发凶他:“别瞎说。”
“啥叫瞎说啊。你看啊!”
孙熙遥遥一指,父子俩共同目睹一场大庭广众之下的私相授受。
马上的男人,拿着一包什么东西,黏黏糊糊地交到了安荞的手里。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却见安荞笑得很惬意。
孙熙撇嘴:“这次穿越,能不带那蒙族男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