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怎么说——”
张穗一手还拎着罗敷的雨衣。她一把薅着、扔了出去:
“季庭柯那样的人。阴沉、圆滑得就像条蛇一样。后儿坪传的那些谣言,我一句都不信。”
她抹了把脸,音量再抬高了些:
“如果说有一天,季庭柯死在了矿下面。”
“那么一定,一定、是他提前计划好的。”
他的最终归宿。
一巷之隔,鱼加面馆内。
与数天前,一样陈列的设施。同样一把钝锈的菜刀、一口沁了色的锅。
罗敷在前台数过钱,季庭柯用那把菜刀片过鱼肚子。
一切都没有变。
就好像,只是他们、出了趟远门而已。
罗敷深吸了一口气,她刚一踏进门,就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电闸箱。
在那新来的女孩子狐疑的目光下:
找到了左边、第三个朝下的蓝色按钮。
她拧着身上的水,擦干了手、向上推的一瞬:
整个鱼加面馆里,都听到了很明显的电流音。
只有一声。
但只一瞬,厅内的灯,忽地就亮了。
空调“滴”地响了一下,重新恢复了运作。
史常铸新招来的员工,果然还是个孩子。
就这么一桩小事,对方乐得原地叫了两声,
罗敷看向她,她还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哎呀——老板总说,他以前招的伙计,可厉害啦!”
她扒着手指:“不止他。后儿坪的人都说,以前的伙计,长得也帅、技术也好。”
“也会维修电路,什么都沾一点儿。”
“可惜…”
“老板说,可惜,就是那人命不好。”
罗敷垂着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望着里间的灶台,仿佛又看到那个杀鱼、片鱼肚子的身影。
他总是站得笔直。
他好像什么都会,无所不能。
罗敷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哑着嗓子说:
“是挺帅的。”
后面一声,音量压得很低:
“命…也的确不好。”
于是,那女孩子调了空调风向、头又凑过来:
“姐姐,你以前见过他吗?”
罗敷摇了摇头。她的动作表达了否定那一层意思,但又说:“见过。”
“他啊,是个混蛋。”
“是个骗子。”
顶着对面困惑、茫然的目光。罗敷偏头躲了过去,拧向后头回避。
她问:“你能不能,给我下一碗面?”
“鱼加面、一人份,葱就不要了。”
像一切发生之前,最开端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要了一碗面。
一人份,不要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