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已洗淨了,在祭殿捻起的一指草屑並非無用,他們膝下的蒲團中,被人摻了煤粉進去。
煤粉易燃,三年前,她在若蘆巷時曾親歷一場大火,縱火者便是以煤粉為引。
可若說是有人用此法害人,如此漫無目的,似乎太奇怪了些。
洛久瑤將那枚藏在衣袖中的鐵釘放在掌心。
是一枚長釘,有些鏽蝕了,橫向斷裂,切面平整,顯然不是因木匾掉落而折斷——是被刀刃橫切斷的。
洛久瑤重將鐵釘揣回袖中。
如今的變故是前世不曾有的,比如砸落的匾額,比如燃在祭殿裡的大火。
有什麼冥冥中正發生著改變,她卻捉不住變故的源頭。
懸著的一顆心始終放不下,她抬手覆上心口,右手的指骨隨著胸腔的震動微微發顫。
於是她只能試圖朝好的方向想,如果這是預兆,是不是昭示著她此生的軌跡也有希望偏離……她是不是也有機會走到與前世截然不同的命運里去?
黃昏時分,雪再一次落下來。
雪粒簌簌,夕照卻還掛在天邊。
洛久瑤推開窗,任風雪淋漓湧入。
赤赭色的夕照也順著花窗開合的一隅闖進來,傾灑在桌案上。
她過去是十分喜歡雪的,如今也恨不起來。
空茫,乾淨,燕京城郊的那場大雪從來不是殺死她的兇犯,只是為她收斂屍骨的棺槨。
洛久瑤看了一會兒雪,直到落雪將小院裡的腳印也抹去了,她用鎮尺壓了紙張,提起筆。
她的字與當年的已有了很大的差別,想一改筆觸去仿本該屬於她十五歲時的筆跡,卻遲疑,繼續寫下去了。
筆觸有力,剛則鐵畫,媚若銀鉤,然而心緒不定,提筆落字,卻隱隱帶著些壓不穩的顫。
洛久瑤凝了凝神,一筆筆落下,手腕漸漸平穩。
一如她此時的心緒。
烏沉沉的墨洇在紙上,墨跡由深變淺,最終散開了。
「……常思晚秋醉,未與故人疏。」
她輕聲念,於是又想起沈林,他極少言說心緒,感到不寧時,他總是練字。
她是見過的,在沈府,與沈家親近的程家突生變故,她得了消息出宮尋他,才走到書房,便見到他在窗邊寫字。
那時洛久瑤不解,只道練字只會令她更加急躁不安,後來卻發現這種辦法於她,竟也是最能安定心神的一種。
最後一筆落下,房門被輕聲叩響。
侍女桃夭走到她身畔:「殿下,長景殿的亂子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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