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漫天,商采采獨自走在回憂止居的路上,心中滿是安寧。她終於能夠坦誠自己的欽羨,光明地說出嚮往,同時也盡己所能,彌補曾經的過錯。
那份縈繞千年的憂慮,或許真的能夠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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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上任第一日,顧一念起了個大早,早早趕往玉山。而金吾衛來的,竟比她還要早。
殿內,周應淮正與聞如許交接文書,凌雲霄瞧他面生,好奇問:「來的仙吏?他什麼毛病?」
「失足。」顧琢主動回答。
凌雲霄不禁搖頭:「嘖嘖,這么小的年紀。」
顧琢目光沉痛:「才十九歲。」
「唉,真是可惜。」
聞如許忍無可忍,停下手中動作,憤而爭辯:「失足落水,落水!」
「……不然呢?」顧琢側頭,不解道。
聞如許忽然哽住,面色羞紅,憤憤道:「星君,您看他!」
顧一念剛一進門便被拉住,被這沒頭沒尾的對話弄得頗是無奈。正事要緊,索性將凌雲霄與顧琢兩個性子跳脫的趕了出去,與周應淮、聞如許圍坐議事。
殿內一片靜寂,周應淮與聞如許皆是無言,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女子翻閱文書,目光中偶見思索,有著相似的溫度。
廊下,凌雲霄與顧琢相對而坐,皺著眉頭連連撥弦。五音七聲時緩時急,飽含著渾厚的仙力,偏偏顧琢不為所動,靠著欄杆,幾欲昏睡。
凌雲霄不可置信,探頭向殿內喊道:「師姐,這小鬼是不是哪裡不對?」
顧一念神色複雜,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忍,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繼續手頭的事務。
凌雲霄一頭霧水,顧琢打著哈欠,主動開口:「你都說了我是小鬼,音術亂心惑神,而鬼沒有心神。」
頓了頓,他認真道:「你不要總提這個,很不禮貌。」
凌雲霄怔了怔,啞聲解釋:「你看起來……我沒想到。」
除了打鬥時會涌動煞氣之外,顧琢平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思路異於常人,腦子不大好用的普通小仙。凌雲霄拿著鬼物二字刺了他許多年,其實並沒將他與尋常妖鬼等同視之。
顧琢撓了撓耳朵,沒大在意:「雖然沒啥用,但也挺好聽的,繼續吧。」
「……」凌雲霄深吸口氣,倒提著琴朝他砸去:「你當我是你家琴師嗎?」
顧琢嚇了一跳,立即斥責:「壞師叔,沒禮貌!」
打鬥聲漸去漸遠,殿內,周應淮與顧一念相視一笑,皆有些無奈。
「罪仙已入水牢,封鎖仙力,隱去面容。」周應淮解釋:「從前刑罰分離,執刑人不可參與量刑,不可知罪仙身份,此次施刑亦應如是。往後,便要你獨自來做這些了。」
顧一念有些不解:「這兩份文書是同一罪仙的?量刑標準為何,如此處罰是否過重?」
「是同一罪仙。此次標準由師尊擬訂,神主過目認可。應當……不重。」周應淮神色複雜,停頓片刻,似是在籌措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