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栖凤宫让她治理的活像乡间小院一样。”
萧衔叫随从离开独自进了栖凤宫,这些天他不曾进去过,也不知是为什么心虚的很。
屋子里的灯还未灭,这段时日她总是到了四更天才入睡,他对她做的那些事,终究如他所料地让她心中对他有了芥蒂和恨意。
望着灯灭,他又去了天牢。
几年前刘沅出狱后公孙祉便让人改了天牢的布置,如今哪怕逢暴雨也不会积水,牢中很是干燥,加之清洗了一番,那些血迹也被擦尽,修改后的法规不许擅动私刑那些刑具已然被搬走了。如今这天牢倒不是人人闻之惧怕的了,看守的狱卒见着是萧衔纷纷识相地走开了,待他走到关着公孙祉的牢房面前,看着里边的人,萧衔心中火气越高盛。
“堂堂太子,这是第二次住天牢了吧,感觉如何?”
他朝着公孙祉坐下,面上挂着一抹嗤笑,此番来他就是为了气一气公孙祉。
公孙祉扬起笑回道:“如今牢内吃住尚且不错,陛下倒是多虑了。”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刘沅拒绝了你?”
萧衔问道。
公孙祉手上一紧,面不改色,好似十分随意地看着萧衔,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你切莫装了,朕看得出的。”他倒是觉得好笑,而后装作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红痕,接着手指摩挲在唇上笑道,“这几日沅儿倒是粘人得紧,若不是你冲动过界她也不会如此,如今朕倒是要好好谢谢你。”
公孙祉本不以为然,可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看向他手上的那些痕迹,又见萧衔得志的模样,他心中好似刀绞。明知不可能,可他心中还是在意,以刘沅的性子,就怕她一时想不开,毕竟她并不在意这些,至少在这个世界她不会在意这些,她只想要回去。
若是刘沅以为与萧衔欢好便能回去的话,想必她如今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什么都试一遍,最后免不得自刎。
说到底还是他冲动了。
水清玉倒是不相信萧衔这番说辞,只觉得萧衔自导自演,就担心公孙祉真信了,她动了动,锁链跟着响:“小姐可不是那样的人,要想到小姐对你小鸟依人的模样还不如相信小姐是个男人呢。”她随意坐着,而后一只手搭在桌上鲜有笑意地看向公孙祉,“你若真信了,我无话可说,只不过,那样的话,你倒是也配不上我家小姐了。”
萧衔没看水清玉,他也注意着公孙祉的反应,他这番话确实是假的,他何尝不想假戏真做,只不过,他不会也不能。
“我们这几日不分昼夜颠鸾倒凤,倒是许久没上朝了,太子殿下倒是与朕说说,因此被大臣弹劾了该如何解决呢?”
想着那日刘沅的反应,公孙祉也是无奈,只得笑笑,他只能随口说说:“既做了皇帝江山社稷自然为重,受些批评也是应当的,只要改过了他们定然无话可说。”
刘沅既恨他,回去的路也不可能存在,她与萧衔相处这几年想必心中对他也是一些意思,既如此,他们在一起也是最好。
可,还是难受得紧。
这话倒是将萧衔哄开心了。
见着萧衔洋洋得意离开,水清玉不屑地看着公孙祉呸了一声:“当真辜负小姐一片心意,也不曾想你如此懦弱,当初还真信了你如民间传闻的那般神武高尚。”
“……”这些话公孙祉听着反倒更加不在意,可想到刘沅与萧衔相濡以沫,觉得很神奇,无论怎样想也无法想象刘沅依偎在他身旁的模样,兴许刘沅本就不是会那样做的人,在他们眼中,刘沅更像是一个男人,可她实实在在就是位女子,“若是她想要如此,我倒是没什么。”
水清玉很是见不得他如此:“这一年里小姐待你如何我们可都看在眼里,竟没料到你如此胆小。”
陈箐再度为萧衔生了个孩子,这几天宫里因这第一个皇子忙里忙外热闹不少,陈箐也母凭子贵封了妃。
刘沅身为皇后自然免不了要出面,因着萧衔拿药控制着她只得任由萧衔扶着走,一身华服平日不觉如何,此番倒是极重走几步就觉得累。
“孩子如今还没取名字,就等陛下赐名呢。”
众人平时并没有把刘沅这个皇后当回事,早些时候又传闻皇后病重,如今看来,传言倒是不假。见她面色青白,面门黑,就是将死之相,众人心中各有盘算,大都觉得这皇后之位怕是要换人了。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萧衔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刘沅,她从来不喜小孩,如今又一副病样,兴许也不愿多待。
倒是这孩子生的喜人,萧衔望了一眼陈箐,如今已经足月,自然要取个名字了。
萧衔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却见孩子刹那睁开了双眼,又觉那双眼似曾相识,回头看了一眼刘沅,刘沅的眼睛,曾经也是这般,萧衔又见如今这事事不在意的刘沅,心中好似笼上了一层薄雾,不禁心头一紧,微皱了眉轻道:
“如今已然入秋,朕这孩子生的很是惹人怜爱,便赐名‘旻’小名九和。”
“多谢陛下。”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栖凤宫,刘沅倒是觉得事事新鲜,哪怕曾经见过很多次了,被关了这一回,如今却觉得另有风味,她倒也不想那么快回去。
刘沅便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饶有兴致道:“旻?秋岸澄夕阴,火旻团朝露,风清阴霾,明净澄澈,陛下,这倒是好名字。”
萧衔心头一颤,很是惊喜,转而将刘沅的手挽得更紧了些,反应过来又怕刘沅不喜便又松了许多。
他看向陈箐,这一众人都在看着他,此刻他不能对刘沅表现出什么,不能先一步认输,哪怕刘沅并不在意什么。
“箐儿,你受苦了。”
虽说着陈箐,可萧衔心里开怀的在另一处,若是刘沅情绪有了变化,那么会不会也代表着她的态度有了转变,届时她会不会想清楚而后接受自己?
不过,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些。
总是控制不住会这样想,他也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了。
见着刘沅的注意力都在孩子那儿,他便将孩子递给刘沅抱着,刘沅也觉得突然,她此前从未抱过小孩,一时竟有些慌乱,又担心自己如今这力气托不住孩子。
“陛下,臣妾如今重病未愈,小孩子本就不耐折腾,若是不小心染了臣妾的病或是有了其他什么,臣妾怕是无法安心。”她移开眼,面对着萧衔如今又生了诸多事情,她实在无法装的像模像样,便将孩子轻轻推向萧衔,“陛下,可否许臣妾在院里透透风?这些时日常在屋子里闷着,臣妾心里倒有些郁结。”
“皇后既如此说了,便遂皇后的意吧。”
刘沅受药的影响行走起来已直不起腰来,佝偻着往前走,她身边只带了一名侍女。
这一切因萧衔而得,现如今她想要去院子里看看萧衔自然不会拦着。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萧衔心中仿佛被拧作一团,并非是纯粹的痛,也让他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