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与我如今只是交易,其余的,我并不奢求什么。”
她摊出掌中那人方才给的银子,确实阔绰相较于她之前的客人。
“……”
刘沅却还是担忧她。
巧娘却笑着让她不用担心:“不过晚阳还得在娘子那几日了,等赚够了钱我便去接晚阳,届时再当面向娘子道谢。”
“你是想带晚阳离开这里吗?”
她只是笑着,面对客人时她必须要笑着,笑着迎合客人的任何要求,笑着承受所有,这是她的一部分工作。
“等赚够了钱,我们便自由了。”
刘沅想过给她钱,不过被巧娘拒绝了,她认为刘沅是个很好的人,一开始她确实很防备刘沅,怕她像很多人那般是想玩弄他们折磨他们才先给他们一颗糖而后狠狠侮辱他们,谁知,几天下来,她就明白了,刘沅和那些人不同,因此她才将晚阳带到她那里。
三日后
河边打捞上来一具赤裸的尸体。
正是巧娘。
因着身上有被虐打的痕迹,怀疑是被人抛尸在河里的。
刘沅就在人群里,她扮了男装,静静地看着他们将巧娘的尸体打捞上来,而后盖上一块白布。
身边的看客好似有认识巧娘的,说起她的那些事只是不屑,毕竟巧娘做的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他们说的也是很隐晦。
后一天
此案便以小偷盗窃被巧娘现,而后两人扭打巧娘不及便被打死,身上所有积蓄也被一扫而空最后被丢入河里,为定局。
而且那小偷还与巧娘生过关系,据衙门人说,兴许是在两人办完事后起了冲突,或者是在冲突过后巧娘被迫与那小偷生关系,因而才出了这场悲剧。
刘沅并不相信这番说辞,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直觉告诉她,巧娘兴许一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将晚阳拜托她照顾。
这件事在镇上引起了不小的舆论,有人说是巧娘与知县大人私会被知县的妻子现,所以才被杀的。
很多人觉得这流言荒谬,但是知县与巧娘一同长大曾经还许过婚约,便不由得人们信不信了。
刘沅去看过巧娘的尸体,下手之人甚是狠毒,好似与巧娘有着天大的恩怨一般,下手毫不留情,看着那些殴打的痕迹,就连刘沅也觉得毛骨悚然。
巧娘死之前受了不少折磨,与其说是被打死的,不如说是被疼死的。
刘沅以前也杀过不少人,但每次都给别人爽快结束,从不会虐待他们。
流言越传越盛,但是案子并没有被重新审理。
直至公孙祉的出现。
他是暗访到此处恰好又碰上这件事,再者是刘沅在背后装神弄鬼闹得人惶惶不安,她将晚阳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由她天天半夜去击鼓鸣冤,待人一来她就跑,长此以往,衙门的人都以为是巧娘的冤魂回来鸣冤的。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当朝太子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想到公孙祉会审理这件案子。
见着他来,刘沅也便放心不少,担心自己身份露馅,她便拜托林婆带着晚阳去找公孙祉,而她则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营中后便禁止这段时间任何人出山,并且加派人手在周边巡视,以防被公孙祉现。
后来,听闻知县被罢免判处三年,而他的妻子彭氏则被判处秋后问斩。
知县裴绒确实是真心待巧娘,但是巧娘不愿耽误他,裴绒才不得不以巧娘客人的身份给她银子,巧娘一向不愿接受别人施舍。
他想过将巧娘带回去,一方面是巧娘自己不愿意,一方面他家里的夫人必然不肯。
两人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着。
直到那天他从巧娘处出来后被一直跟着的彭氏撞个正着,彭氏性子强势,因着其父亲身份不低,当初下嫁给裴绒一路南下,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在外与别人有染,她心中必然很恨巧娘。
根据供词,她先是等裴绒离开后便喊上几个家丁到巧娘屋里,对巧娘凌辱了一番便把她打死了。
晚阳最后由林婆照顾,公孙祉给了她不少抚育费,确保晚阳一直有人照顾还吩咐慈济堂的人看着。
至于刘沅,从始至终只以一个“她”或者“那位娘子”“那个大姐姐”来称呼她,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去了哪里,以至于以后的传言便成了这般:
因着上天见巧娘与妹妹生活太苦便派了神使来引渡,如今巧娘历经艰辛成仙,而她身为神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自然也回天上去了。
刘沅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同时这个传闻也为附近的寺庙增加了不少香油钱。
至于一直困惑她的那个梦,已经好久不曾在做了。
那日去镇上与公孙祉擦肩而过,她回想起来还是后怕的。
不久后山茶花便开了。
并不是一同开放的,而是一朵两朵这样,直到满树的红花。
而这件案子不久之后便没人提了,林婆带着一些姑娘拿着刘沅留在晚阳兜里的银子开了一间茶楼,虽说收益并不多,但是也能维持温饱。
对于她们落入风尘的那些过往,也是很少提及了。
小小的人儿拉着风筝,迎面撞上抱着书本低头的男孩,男孩的书本散落一地,女孩要去捡,可是,一个不留神手里的风筝便飞了出去,好似要飞往天边,女孩哭了很久,眼泪将书本上他临摹的字都弄糊了,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扯下方正的白纸为她折了一只蝴蝶算作赔她的风筝。
他说他要高中归乡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是世事无常,纵使两人心中依然有着彼此,但是,该走的方向却早已不同。
这是裴绒每次去找巧娘时便会说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