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沅点了一盏小灯放在身边,静静地看着湖面倒映的灯火。
“咔咔。”
她眉头一紧,手里紧紧抓着怀里藏着的刀,这个动静不像是什么动物,她又想到什么立马伸手将面具戴到脸上。
公孙祉拨开芦苇丛就见一艘小船,那小船上似乎还有灯光,心下一喜就朝那走了过去。
待刘沅见到公孙祉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刀也慢慢松开了。
“不知在下可否在船家这歇歇脚,我自城外来,这时已关了城门,天气寒凉不知船家可否通融一下?”
今日戒严,城门的确是关了。
没得到允许他是不会上船的,灯火虽暗,可是他还是能清晰地见船头坐着的戴着面具的人点点头。
埋伏在周围的人见刘沅这反应也止住了上前的脚,继续观察着周围和盯着公孙祉,他们离得并不远,若是公孙祉要对刘沅动手的话,不管有多快他们都是有把握拦下的。
本以为要风餐露宿了,此刻公孙祉心下一喜就朝船头走去,因着对方是女子,不好靠太近,他就坐在边上,却忍不住去打量她。
那张鬼面具看着挺不错的。
“公子为何如此晚了还在城郊?”
“虽说都做完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去确认一下,城里人锦衣玉食过了除夕,城外还有些没有房子住,没有饱饭吃的人,他们也要过除夕的。”
太子殿下还真是受百姓敬仰的储君。
话说皇宫不会现太子没回宫吗?到时候若有人来寻他,那可是个大麻烦。
刘沅给他递了酒好暖身,接着问道:“你一人在外,家里人不会来寻吗?”
将酒放在旁边,公孙祉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如实解释道:“出来时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说过了这次除夕自己还有事,来不及回去了。”
见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而且也没必要说谎,刘沅也放松了下来。
方才过于紧张动了伤口,她不得不弓起身子。
公孙祉看着她弓腰的模样,看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了?可是腰间有伤?”
刘沅皱紧眉头,还真是痛啊。听到他的询问,幸亏有面具挡着,不然公孙祉就能见她被痛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过她还是尽量放轻呼吸回答:“无碍,前几日不小心受了伤,方才不小心扯到了。”
见了桌上摆着的点心,他双眸微微一沉,而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我有一位朋友因为先前我的疏忽也受了伤,这药我准备了好几份,既然你身上也有伤便先拿着吧。”
刘沅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加重了,回头去看他时,却是见他那出尘绝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轻柔的感觉,她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盏小灯亮度有限,许是受了灯光的影响吧。
她接了过去回道:“多谢。”
“姑娘既然受了伤,江上水汽重,冬夜里寒气袭人,此番姑娘倒是不怕加重伤势吗?”
刘沅满眼的不在乎,她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浅浅酌了一口,还是以前那种辣辣的感觉,不过却莫名生出一丝悲伤的感觉,她又将一只手摆在灯笼上,痴痴的看着笼里忽闪忽闪的火:“听说今夜有烟花,此地正是看烟火的好地方。方才你说你朋友也受伤了,你能为他准备这些药,有你这样的朋友挺不错的,那人应该不会怪你的。”
话说最近还有其他人受伤吗?那日过后她也没问过浣儿和萧衔,大概是当时有被误伤的某个王孙公子吧。
公孙祉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可是只见她云淡风轻地又喝了一口酒。
他已经确定她是谁了。
望着冰面倒映出的光,不知是受她的影响还是其他的什么,公孙祉想到了一些之前的事。
那个世界时,距刘沅去世已经有一个月了,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的存在。她就在他眼前遭到车祸,他失魂落魄了很久,一开始很多人都觉得是最后刘沅那凄惨的模样把他吓着了,后来他们都知道了,并不是那样的。
那天他大醉了一场,身边的几个朋友一直在跟着,他去了生车祸的地方独自坐了好久,什么也没说。
他本不善饮酒,那次醉酒后他说出了刘沅幻想了无数次的话,他笑,她又怎么会吓着他呢,他只是内疚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明明可以早点告诉她让她知道的。
自那以后大家都劝他放下,连刘沅的父母也劝他放下就好。
他表面上放下了,因为他们说若果刘沅在的话一定不想让他这样,可是他的心却记了一辈子。
放下并不是个简单的行为。
你背着很重的东西,是不可能直接放下的。
公孙祉眼底生出一片悲凉来,他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黯淡,想到当时刘沅的惨状,那车很大,根本来不及躲闪,她便已经血肉模糊了,公孙祉摇了摇头拼命告诉自己,他又见到她了不是,在这个世界她还活着不是吗。
刘沅倒是有些醉意,或许也觉得有面具公孙祉现不了她的身份,她又浅浅饮了一口,加上先前喝的,差不多要有一杯了,她酒量并不好,似乎觉得不够,她将手里的酒饮尽。
今日就暂且放下苦恼吧。
明知不能,可她还是醉了。
隔岸的灯火越刺眼,她想回去的念头也更加强烈了,这样的情绪一重重压了下来,腰间那点痛又能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