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的炭火盆點燃,房內很快回暖,蕭偌坐在書案邊有些睏倦,偶爾與對面人搭上幾句話。
很困,蕭偌打了個哈欠,目光掃過,卻忽然發現一疊熟悉的畫紙,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這不是……
虞澤兮將手背在身後,正欣賞掛在牆上的一幅《野外珍禽圖》。
作畫用的是工筆,風格隨意閒適,雖然沒有纖毫畢現,卻畫得栩栩如生,生動異常。
「這幅畫不錯,看下面的日子,是你三年前畫的嗎?」虞澤兮隨意問。
「對,是三年前在聿州畫的。」蕭偌心跳有些加,壓根顧不上對方究竟問了什麼,只死盯著書下的那一疊畫紙。
這些畫怎麼會在這裡?
是了,是他托人送回家中,只是沒想到辦事的人粗心,竟然直接將畫攤開在書案上。
蕭偌努力讓自己鎮定。
前頭的幾張也就罷了,基本都是他在皇宮無聊,胡亂塗抹出來的,可夾在裡面的一幅,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看到的。
「皇上,眼下時間還早,不如臣帶您到府里去轉轉吧。」
蕭偌不敢妄動,只得湊到對方身側,儘可能語氣平穩道。
「剛剛不是已經都看過了?」虞澤兮依舊盯著牆上的珍禽圖。
「是,」蕭偌思緒轉得飛快,「但那只是看了府里的客房,宣寧侯府還有許多其他值得一看的地方。」
比如園內的雜草。
比如坍塌的院牆。
虞澤兮轉回視線,神情無奈道:「……再看下去,朕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有意給朕瞧這些,好叫朕心疼的。」
蕭偌愣住,連忙搖頭:「沒,這有什麼好心疼的,臣家裡雖然不算富裕,但也沒到過不下去的程度,況且臣之前出門在外,荒郊野嶺都住過,環境比這裡差多了。」
虞澤兮嘆息,這回是當真有些心疼了,伸手敲了下他的腦袋。
「罷了,原本也是朕疏忽了,明日便叫人將你家重修繕一遍,皇后儀仗到時要從侯府離開,總不好太過寒酸。」
蕭偌張了張口,不明白話題怎麼轉到這裡來了,並沒留意對方的靠近。
以至於等再回過神時,對方已經將那疊畫紙取走。
蕭偌:「……」別!
「這是你之前在宮裡畫的,」虞澤兮低頭翻看,「怎麼送回府里了?」
畫紙翻到中間,動作突然頓住。
一張白描勾出的草圖映入眼帘,那是張年輕男子的背影,衣裳落下大半,能清晰看到肩背內側一顆黑色的小痣。
筆觸生動,分明簡單的畫面,卻莫名透著股旖旎氣氛。
「這是誰?」虞澤兮沉默半晌,終於舉起畫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