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苑內消息閉塞,除了確認家人還算安全外,蕭偌幾乎得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只能暫時安心休養。
又過了幾日,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之前完全猜錯了方向。
他這回私逃出宮的懲罰,應當就是眼前蒙的黑紗,還有偶爾捆在雙手上的繩索。
起初蕭偌狠狠鬆了口氣,這樣的懲罰已經遠比他預想中的要輕微許多。
畢竟繩索捆得並不緊,用膳洗漱的時候都能隨意取下來。
眼前的黑紗也是同樣。
說是黑紗,其實也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能透光,到了白日光線好的時候,甚至能隱約看清近處的宮人。
但這樣過了幾天,蕭偌就有些不舒服了。
繩索是不緊,也可以取下來,但綁在那裡總歸是礙事,時間久了,還會手臂發酸。
眼前的黑紗就更是麻煩了,平日看不清東西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有這層黑紗在臉上,蕭偌一整日下來幾乎什麼都不能做。
不能讀書,不能作畫,甚至連風景都無法欣賞,無聊得只能發呆。
蕭偌忍不住嘆氣。
可見人都是得寸進尺的,起初想著只要能夠活命,家人平安,他就心滿意足了。
如今卻覺得這懲罰著實難受,若是能早早取下來就更好了。
「公子別急,」寄雪走過來,幫他將繩索解開,「再忍一段時日,奴婢聽董公公說了,皇上已經定了下月中旬左右與您大婚,大婚之前照例要祭祖祭神。」
「祭神需要到棲月山草原去,等到了路上,皇上消了氣,應該就能幫你解下這堆束縛了。」
祭祖是在太廟內自不必說,如今是秋季,祭神最要緊的便是祭先農神,而先農殿所在的棲月山草原到京城卻是有一段距離。
路上隨行官員眾多,屆時蕭偌自然便能被放開了。
堇朝皇室對於祭祖祭神向來十分重視。
蕭偌有些意外,抬起頭來問:「皇上打算帶我一起去先農殿?」
寄雪勾起嘴角,用溫水浸濕了帕子遞給他:「公子說笑了,您是未來的中宮之主,皇上自然是要帶您一起去的。」
「所以公子暫且先忍一忍,最多還有六七日,若是這段時間再惹得皇上不快,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蕭偌點點頭,腦子卻已經想到了別處。
那人肯帶他一起去祭神。
這話若是放在往常,他也許還會想歪,只以為對方這些不過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可回憶起那人表白心意的話,蕭偌思緒就忍不住活泛起來,不禁猜測對方是否真的如此喜歡自己。
想試探,想得寸進尺,想讓因種種猜測而不斷起伏的心緒徹底安定下來。
蕭偌透過黑紗瞥了眼天色,用帕子擦了手道:「已經過巳時了,皇上晌午還會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