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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第1页）

次日除夕。一大早，月儿就被院子里扫雪的声音叫醒了。她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原来是大胜哥哥。

“胜哥，你伤刚好，怎么不多睡会？”月儿掀开厚厚的挡风帘子，关切得问，“别扫了，等会让盈哥扫。”

“没事儿，”大胜听到月儿的声音抬头回答，然后眼睛落在她的肚子上，“月儿你……几个月了？……”

“八个月了。”月儿羞赧得低下头说。

“噢……那恭喜恭喜。”大胜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胜哥你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噢噢，可能山上太冷了，还不适应，胜哥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接着他爽朗得笑起来，“那我就是这孩子的舅舅了，你说可好？”

“那是自然，除了盈哥，你是月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哈哈！我要当舅舅了！我去厨房给他做好吃的去！”

月儿莞尔一笑，点头答应。

“大哥，月儿姐姐，你们看！”只见初儿抱着一大束红梅花走进院子来。

李盈从窗户也看到了她，只见她换了女装，身披鹅黄色大氅，此时被胸前的红梅映衬得越显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秀可爱，身高看上去也比去岁初见时长高了不少，抱着花在雪中亭亭玉立。

“你去摘了啊！我这两天正说去摘呢，就是身子不方便。”说着低头埋进花里，然后为她掸去头上身上的雪。一起走进屋里，月儿将一个美女耸肩瓶拿来，贮了水准备插梅，因又笑说：“妹妹摘得多了，初儿再去我卧房里多拿几个瓶子来，然后我们放到每个房间里去，妹妹说好不好？”

“好极了！”她开心得蹦蹦跳跳得去了。

“唉呀！”她跑得太快，与正要出屋的李盈撞了个满怀，“盈哥哥！”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有些怕他。

李盈低头看着她，只不说话。

“我……月儿姐姐让我来拿瓶子插梅花……”她打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却变得胆怯羞涩起来，可能是被他杀人时凶狠残暴的样子吓到了吧，不只是他打大哥哥时的样子，更是他杀大舅舅时的样子，是的，初儿看到了……又加上之前接触下来，这人也不苟言笑……

“嗯。”他淡淡得回答着径直出门了。

“盈哥，你看，美不美？”

李盈笑道：“你如今赏罢，移植这片梅林也不知费了我多少精神呢……”他们一面说着，一面大胜初儿也都来看梅花。原来月儿特意挑了放在厅堂的这枝梅花，看上去有二尺来高，侧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七八尺长，其间又有小枝分叉，或如环龙，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芬芳，香漂满室，个个称赏不绝。

说话间，大胜早又递过一盅暖酒来给初儿，并取了件半旧的狐腋褂来要她穿在里面别冻着：“山上比不得山下，冷得多，快喝了酒，把哥的这件里衣穿上”。

又一会儿功夫，大胜将那蒸的大红薯盛了一盘，又将山下集市里买来的葵花籽、红枣、炒花生、桂圆等物盛了两大盘，吆喝着初儿端出来摆在饭桌上。

月儿初儿两个人拥衾倚枕，坐在厅中榻上，观着花儿，说着闲话，吃着点心干果，盈哥去给胜哥打下手，厨房里飘来阵阵美食的香味。

“姐姐，我瞅着咱们这里什么都好，但是过年还是少了点什么……”

“嗯？什么啊？我们不是有红梅，有热碳，有美食，有雪景……已经很好了呀。”

“嗯……啊！我想到少什么了！”她开心得在榻上半跪着坐起来说，“少了喜庆！”

“喜庆？”

“对啊，喜庆！我们村子里过年，每家每户都要贴窗花、对联还要放鞭炮的！”

“是吗？我没有见过别人是怎样过年的。”

“嗯……鞭炮我们是不能放的，万一被人现我们的位置就不好了……窗花还有对联家里有吗？”

“我不知道，你去问问盈哥哥有没有买。”

不一会，初儿开心得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沓大红纸还有两把小剪刀。

“姐姐，我们剪窗花吧。”

“我不会。”

“没关系，初儿教你，很好学的。”说着她便动手剪起来。月儿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了。不一会，红色的福字被贴在了厅堂的窗户上，她们又剪出了可爱的小兔子、美丽的蝴蝶、成双的凤凰……还有一对抱着鱼的福娃。

“月儿姐姐，你当真第一次剪吗？”

“嗯，是啊！我以前没见过这些。”

“那你剪得也太好了吧！你瞧这对凤凰，就像活了似得。”

“初儿教得好，剪得更好，你看这两个娃娃，可不跟真人一模一样。”月儿温柔得莞尔一笑。

“欸！可惜人的话，我只会剪这两个娃娃，我们村里有很多很厉害的人，他们可以照着你的样子剪，剪得一模一样。”

“啊？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这时，恰好大胜端着做好的菜掀帘子进来。

“哈哈！我怎么把大哥哥给忘了！”初儿一拍脑袋，“哥！快来！给我们剪个小像！”

“不会不会！我这还做着饭呢！”

“唉呀！哥你骗人！我小时候，你明明给我们大家都剪过的，而且在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你，快来吧！”初儿撒着娇把他拉过来坐在榻上。

“那，，，好吧，只是有几年没剪过了，手艺怕已经生疏了……”说着，他看着月儿，动手剪起来……

“哇啊！月儿姐姐！你看！我没骗你吧！哥哥剪得好吧！”

“是呢。剪得真好啊。”月儿举起小像来，看着感叹着。

按着山下村子里的习俗，大胜又做了大包子，炖了年菜，蒸了团圆糕，只不过没有肉，因为月儿吃素，他便想办法把素食做得比肉还好吃。

晚上，在大雪围拥的山中茅舍里，四人团团围坐在火炉旁。炉上架着火锅，正咕噜咕噜得煮着。各样窗花已经成对贴在各个房间的窗户上，远远望去，红色窗花映着烛火，映着红梅，映着满天满地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