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允我下船,谢绾之事,我必定一字不差的全告诉你。”
越千看着她手腕上刺目的红痕,心底没有半点怜悯,冷笑道:“下船?做梦。”
这安太后真当他三岁小孩呢?几句话就把她放下船?
在船上被囚禁着还不老实,若下了船,只怕不消半刻钟,后者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真相,而做出如此莽撞冲动之事。
“你若真想换几身成衣穿,就把你衣服的尺寸报给本官,待会儿船舶靠岸,让手下人去成衣铺给你带几件便可。”
斐香衾脸色微变,眸光有些躲闪。
越千见状,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声音更冷,“谢晚之事早就成了明牌,你就是不告知本官,过些日本官自己也能查清楚,这船上谢绾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好友,还有一个李沁儿等着,本官也不是非要与你做交易不可。”
“数到十个数,你若是同意,晚上我带着成衣去找你,你若是不同意,那就言尽于此。”
“十,九……”
数到八的时候,斐香衾已按捺不住了。
看着自己那破烂赃物的袖子,叹道,“罢了罢了,你晚上来找我便是!”
“不过,那成衣的款式和料子,还有袜子的尺寸,我都有要求,你得按着我的要求去买……”
越千闻言,虽觉得麻烦,却也不好开口回拒,胡乱点了头之后,让她赶紧去将尺寸布料摘下来递给他。
船已快靠岸了。
……
江州城地处两国交界处,又水域纵横,繁华横肆,远超其他城镇。
船舶靠岸停歇后,侍卫们都在船舱上休整,并不允许下岸。
只有李承赫、李乾、谢绾三人,在二十多名侍卫的簇拥下,入了江州城。
江州城最繁华的地方便是靠西的江岸。
沿岸除了那临街的,鳞次栉比的商铺外,还有许多推着小车摆摊的行商。
卖鱼鲜的、皮草的、药材的、吃食的,密密压压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那些商贩操着江北的口音,讲起话来别样生动、有趣。
李乾走在谢绾和李承赫的中间,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脸上洋溢的笑容,笑得仿若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幼童。
他甚至有些痴痴的妄想,如果此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公子,买花吗?”
身后,传来小女孩怯懦的声线。
李乾的衣角被一只枯瘦的小手给拽住。
一旁的血三见状,如临大敌,抽刀就准备砍向那伸过来的黑爪子时,被一旁的谢绾眼疾手快地拦住。
“别冲动。”
谢绾止住了那血腥的一幕,转身回眸,看着那攥着李乾衣角的卖花人。
是个幼女,六七岁的样子,比李乾要小上几岁。
脸上尽是脏污、血腥,还有细细密密的,未愈合的伤口。
一双黑漆漆的不谙世事的杏眼,带着忐忑和惊恐,瑟瑟地看着他们。
但还是忍不住推销起自己怀里的花。
“这都是刚采的栀子花,每一棵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夫人您喜欢吗?喜欢的话,让少爷给您买几支吧?”
谢绾虽然将脸涂成了黄色,衣着也比李乾朴素的多。
但母子二人眉眼之间的神韵,却有些相似。
所以幼女一开口便叫破了两人的身份。
谢绾眉头微挑,还未开口,一旁的李乾已问道,“你们?你和谁种的?和你家人吗?”
“你有家人,他们怎还将你打扮成这个破落样子!”
幼女闻言,眼眶一红,泪跟着滚了出来。
李乾虽然身份优渥,做事有些独断专行,可哪见过这么小的女孩在他面前哭啊!
顿时慌了,“问你话你就说,你哭什么啊!”
幼女哽咽了两声,擦干了眼泪,揉了揉通红的眼眶,讷讷道:“爹,娘……都死了。”
“姐姐和弟弟也死了。”
“就剩下雀儿一个人。”
“雀儿是和大家住在庙里的,就那边的关帝庙,我们江州城的乞儿,都住在那里……”
“这花……是我们一起种的。”
“公子,雀儿的花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就给您十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