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只在一瞬,程峰唇角细微勾起,任凭她将自己拉到车上。
车门关闭的那刻,安澜的手也瞬时抽离,没有任何停留。
程峰挽起的唇角僵在脸上,又旋即消失,“不想我找他麻烦,就不要再见他。”
安澜淡声:“嗯。”
安若捏了捏手指,转移话题:“程少,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彼时司机已经将几个大包的商品稳妥的放入后备箱。
程峰:“商场我有股份。”
安澜脊背僵硬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方才的窘迫都是在戏耍她。
程峰将她转瞬即逝的皱眉抿唇看在眼中,故意恶劣的问她:“有趣吗?”
安澜没忍住,在他把脸凑过来的时候,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程峰笑了声,没生气却看起来像是心情不错。
回到别墅。
安若帮司机将东西拿进去。
安澜的胳膊被程峰按住,“其他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离梁玉白远些,别逼我下死手。”
安澜仰起头,梗着脖子问他:“程少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把我当个物件一样的送到他身边,现在跳脚,不觉得可笑吗?”
就不打脸吗?
程峰按着她胳膊的手收紧,“以前的事情,早就该掀篇儿了。”
安澜笑了:“是啊,被羞辱践踏的是旁人,当然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该过去了,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怎么不能慷他人之慨。”
她推开程峰扣在腕上的手,“我掀不过去。”
程峰掌心紧握,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那你说,我怎么样,你才能过去?”
安澜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就等程少把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受一遍的时候,再跟我谈过去这件事情。”
程峰定定的看着她。
安澜无名之火在心头升的旺盛,胸口几番起伏,厉声质问于他:“你程峰高高在上,你的一句对不住,就理所应当的消弭一切?!”
“因为你出身高贵,你低头,我就应该像条狗一向跑过去衔住你施舍丢过来的骨头?我不乖乖的冲你叫两声,都是我不识抬举,你就是这样的想的,对吗?”
“就因为我低贱,我没有你有钱,没有你的地位,我就活该在你厌烦的时候受尽一切苦楚,在你回头招招手的时候,我就要义无反顾的扑到你怀里,跟你上演你剧本的深情戏码?”
“我不演,也不想配合,你真的有听进去我说过的一句话,一个字吗?”
“你只自以为是的,放任自己的意愿行事,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啊?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你想要继续玩弄的玩具吗?”
极致的自我贬低,刀尖刺的是自己,刀锋伤的是试图用手握刀挽回一切的那人。
情绪宣泄出来的那瞬,是遍布全身的懊悔。
她不应该跟他说那么多无意义的废话。
压在心口太久的言语全然吐露出来的那一瞬,不是巨石落地的轻松,而是透着茫然的懊悔。
安澜这一路走来,太懂得这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的感同身受,你歇斯底里喊出的痛苦,在旁人耳中充其量只是聒噪的矫情。
她不该说的。
安澜垂眸离开。
程峰头颅低下:“我是真的想要弥补你。”
安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她没有任何的停留:“不重要了。”
他的存在,天然就会触动她所有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