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嗒……”
伴随着呼救和惨叫,过道里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
一个很大的房间内,数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惊惶失措,四下寻找可以藏身之处。
吊顶上的LED灯闪烁着令人绝望的节奏,撞翻的置物架和医用推车旁边,摔碎的玻璃瓶和各种医疗器械散落一地。
这个像病房一样的房间似乎是建在地下,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屋顶的换气口已被捅开,地上掉落着两三块矿棉板。
有人正试图从置物架上爬到通风口逃生,有人手中抄起物件准备抵抗。
“砰……”
一声巨响过后,厚重的密码门被炸得四分五裂,强烈的气浪推着碎片,呼啸着砸向屋内。
一阵金属连续撞击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双手吊在通风口的那人,下肢似已被割断。
紧接着一个类似于啤酒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传来。
“蓬”的一声,眼前一片闪白。
……
“啊……”
我在惊叫中猛然翻身坐起,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这是一间低矮的平房,墙上的涂料已有些泛黄,有的地方已经起潮脱落。
房间里陈设简陋,除了我躺着的这张木床,左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自制衣柜,对面是一扇对开的纱窗。
窗外的天色昏暗,依稀见到远山黝黑的轮廓。
窗户右边有一道木门,门外好像有人在忙活着什么。
窗户下是一张铺满旧报纸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书籍。
吊在屋顶的那颗白炽灯,上面已蒙上了灰尘,正发出昏暗的光芒。
“老妈,你快点进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
我寻声望去,只见右侧墙角的地上,铺着一个地铺。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正盘腿坐在地铺上,手里拿着一本高中物理,她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惊喜。
“整哪样,那个小伙子格是又做恶梦了嘎?”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竟是云滇一带的口音。
“不不是啦,是他醒过来了!”年轻女孩扔下书,猛地跳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就跑到门外。
“醒了?唉哟谢天谢地,终于醒过来了。”中年妇女边说边往屋里钻。
她看起来已有四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种黑白相间的少数民族服饰,蜡黄的脸上是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
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一个舀猪食的铁瓢,显然是她刚才正在喂猪,听到年轻女孩的话后,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急匆匆地进来了。
“小伙子你总算是醒了,快躺好,莫要乱动,你勒脑壳上还有伤,我叫安安给你端碗粥来,你从昨晚上就昏睡到现在,只能先喝点清淡勒东西,格晓得?”中年妇女操着本地口音,和蔼地笑着。
原来这个漂亮的姑娘叫安安,我冲着她轻轻点头问好,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后脑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我张着干裂的嘴唇,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我家呀,你叫我陶大妈就可以了,这个是我姑娘陶安安,昨天落黑她放羊回来勒时候,发现你睡在山坡脚,脑壳上全是血,回来喊人,还是她爹把你背回来勒。”
陶大妈很爱笑,一说话就露出一口发了黄的小米牙,“对了,小伙子,你叫哪样名字?家住在哪点?过几天开学勒时候,好让安安给你勒家头带个信。”
我轻轻摸了一下头上缠着的布条,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情,“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
“我叫……我叫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奇怪,我大脑中的记忆竟然是一片空白,茫然与无助的感觉瞬间袭来。
“我到底是谁?我家在哪?我怎么会受伤的?为什么我全都想不起来了?”
我用力地拍打着脑袋,布条上浸出的血迹染红了手指。
大脑里的意识,犹如噩梦中的那个闪光弹爆炸时的苍白。
床边的母女二人急忙拉开我的手,陶大妈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莫要着急,你伤到脑壳,想不起来很正常勒,等伤养好就会慢慢想起来了,格晓得?”
我茫然地点点头,大脑一片混沌空白,任由陶大妈母女二人扶着靠回床头,期间陶安安端来一碗清粥喂我,我也只是机械地张嘴吞咽着,双眼空洞无神。
过了一会儿,陶大妈见我情绪稍稍平静,就退出房间了,“安安,有事你大声叫我嘎。”
“妈我晓得勒。”陶安安应了一声,随手把木门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