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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殡仪馆离开后，爸妈想带我的骨灰回到老家。

我看着头发斑白的父母，心里一阵苦涩。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怎样的悲痛。

我想伸手去抚摸他们的脸庞，告诉他们不要伤心，可我的手只能徒劳地穿过他们。

林景宇跪在他们的车前，不停地磕头，祈求他们把我的骨灰留下。

我爸从车上走下来，把一张纸扔在他的面前。

「我都听小李说了，瑶儿得了癌症你不相信，还咒她去死，我当初把女儿好生地交给你，你是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们才结婚几年，我的女儿就落得惨死的下场，你要是平时多关心她，会发现不了她生病的事吗？」

「实验室里那个女学生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你怎么有脸让我们把瑶儿的骨灰给你留下的。」

我爸说完，把林景宇踹到路边，开着车扬长而去。

程辉慌乱地爬起来，追着车子。

跑到一个路口时，一辆摩托车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把林景宇撞得飞出去好几米。

林景宇浑身是伤地趴在路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汽车，痛苦地捶着地。

我本以为我会跟着我的骨灰和爸妈一起回到家乡。

可我还是一直困在林景宇身边。

也许上天是让我看他的报应吧。

林景宇被司机送到医院后，被告知右腿骨折，需要住院。

他恍若未闻，包扎好后不顾阻拦回了家。

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内，林景宇就这么躺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要不是他时不时地眨眼，仿佛一个死人躺在地上。

突然，一阵电话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电话响了好久，就在要挂断的那一刻，林景宇接了起来。

「林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是旅行社的，您定的双人豪华旅行明天就要登船了，请你们在明天下午两点前准时抵达渡口········」

还没等那边说完，林景宇就挂断了电话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

是后悔吗？

是愧疚吗？

可是，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看着他虚情假意，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就这么躺了两天，直到实验室同事通过物业撬开了门。

闫祥和几个同事被程辉如今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辉双眼红肿，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也肿得不像话。

胡子拉碴，衣服皱皱巴巴，腿上还裹着纱布。

闫祥蹲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林主任，您太太的事我们听说了，您节哀！」

他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林主任，何敏上次被实验的玻璃划伤了半张脸，在医院要死要活地吵着要见您。」

几人等了好久，林景宇才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他们。

闫祥叹了口气：「林主任，实验室是您花了许多心血才建立起来的，我相信您太太也不愿意看着这一切毁于一旦。」

外面突然刮起一阵风，窗帘被吹得飞舞起来。

冷风似乎让林景宇清醒过来，他动了动眼珠，点头。

沙哑的声音说了声：「好。」

闫祥斟酌了一会说道：「何敏那边您要过去看看吗？」

林景宇没有说话，起身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