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也看向沈凝,都是因為這個女兒,家裡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還記得,當年孟氏生沈文清時傷了身子,大夫說她要好好養上幾年再生孩子,否則對大人和孩子全都不好。
可是也才過了一年,孟氏便和他說想再生一個,他心疼妻子不想同房,孟氏便在他的茶里下了催情藥。。。。。。
不久,孟氏便被診出了身孕,和之前的大夫說的一樣,孟氏的懷相很不好,接連看了幾位大夫,都說這一胎太過兇險,很可能保不住。
可孟氏卻一定要保住這一胎,一碗碗保胎的湯藥像流水一樣灌進去,最終瓜熟蒂落才終於生下了沈凝。
若說孟氏不疼沈凝,沈大老爺是不相信的。
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孟氏怎會不心疼呢?
孟氏之所以會對沈凝嫌棄,也只是因為沈凝命裡帶喪,出生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讓孟氏在府里抬不起頭來,所以才會對沈凝心生怨氣。
至於孟氏心裡眼裡是不是只有孟婉,沈大老爺是承認的。
可是那也是因為孟婉命格好,她住在沈家,沈家這十幾年來才能平平安安,沒有因為沈凝而發生更加不好的事。
想到這些,沈大老爺有了信心,對老太太說道:「娘,孟氏是有苦衷的,再說,二丫頭也是太不讓人省心,不過就是牆頭高了幾寸,她就折騰得家宅不安,娘,您不要聽她胡說八道,這牆這院子對於沈家有百利而無一弊。」
老太太給氣樂了,她用拐杖指著沈大老爺:「大郎,你的書全都讀到狗肚子裡了?你糊塗啊,好在你不當官了,否則也是個糊塗官!」
不到三十歲便無奈致仕,這是沈大老爺心中永遠的痛。
他對沈凝那最後一點父愛,也因為這件事,而徹底沒有了。
「娘,您提這個做甚,我,我致仕還不是因為二丫頭?」沈大老爺心裡也有氣,老娘糊塗啊,怎麼就不為他著想呢,他才是家裡的頂樑柱。
「因為二丫頭?二丫頭讓你摔斷腿的?她推你了,還是她絆你了?你的腿摔斷以後,是二丫頭攔著不讓你看大夫不讓你休養了?」
老太太連聲質問,沈大老爺面紅耳赤,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摔斷腿的時候,沈凝剛剛四歲,已經被關進了這個院子,二弟找到他,說想把沈凝抱到二房養著,他沒有答應,覺得二弟不懂事,那個喪門星不關起來,難道還要當個祖宗一樣供著嗎?
那時他好不容易熬過丁憂,可是之前的位子卻已經給別人占了,他心情鬱悶,又和二弟吵了幾句,便帶著小廝出門,恰好遇到孟大舅,孟大舅貪杯好色,卻又囊中羞澀,看到這位妹夫,便拉著他一起去喝酒,其實就是為了讓他出錢。
那日,他喝醉了,孟大舅抱著粉頭去親熱了,小t廝去結帳,他一個人搖搖晃晃下樓,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摔下去,這才摔斷了腿。
之後腿傷沒有養好,也是因為起復的事再遇挫折,他心急如焚,腿還沒長好,便下地練習走路,結果再次摔倒,雪上加霜,最終落下殘疾,從此無緣於仕途。
本朝選官,要便是五官端正四肢齊全,除非有朝一日他的殘腿能好,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當官了。
見沈大老爺久久不言,老太太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老太太一早便從錢媽媽那裡知道沈大老爺是為何殘疾的,也知道這件事和沈凝沒有半分關係,全都是他自己作的,若是要怪,也要怪他那個大舅子,孟婉的親爹!
沒想到他不但從不怪孟大舅,反而替孟家養孩子,反倒把所有過錯全都強加給自己的女兒。
老太太明白,沈大老爺不僅是糊塗,而且耳根子還軟,孟氏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就是因為孟氏生下了沈文清,孟氏在沈大老爺眼中,便全無過錯。
「大郎,去砸牆!」老太太可還沒有忘記這件事。
沈大老爺一驚,遲疑地看向那堵已經破爛不堪的殘牆,孟氏便驚呼一聲:「不能砸!」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去,瞪著那個碩大的豁口。
「匣子呢,那隻匣子呢?」
孟氏一邊問,一邊四下尋找,她不會記錯,那隻匣子就是藏在這個位置,現在這裡被砸得稀巴爛,可那隻匣子去哪裡了?
沈大老爺不解:「什麼匣子?」
春俏手快,把那隻被沈凝砸得四分五裂的匣子拿了過來:「是這隻匣子嗎?」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春俏手中的破匣子上,孟氏一把將匣子搶了過來,接著便又一聲尖叫:「裡面的東西呢?」
她一把揪住春俏的頭髮,怒吼道:「你這個小浪蹄子,你把裡面的東西弄到哪裡去了?」
沈大老爺更是糊塗,忙問:「什麼東西,這隻匣子從哪裡來的?」
老太太也是不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凝冷笑一聲,走了過來,走到孟氏面前:「放開她!」
「不放,是你把匣子砸爛的是不是,你個喪門星,你。。。。。。」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孟氏便覺胳膊一麻,揪著春俏頭髮的手軟塌塌地垂了下來。
春俏嚇得面如土色,一獲自由便藏到沈凝身後,哎呀,可嚇死小丫頭了。
沈凝的目光落在孟氏臉上,意味深長。
孟氏猛地打個激靈,這死丫頭是發現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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