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精力在刺骨的河水中被裹挟一空,破旧的衣服被浸湿贴在我的皮肤上,我感觉越来越冷,真的好冷啊。。。。。。冷得都不那么痛了。。。。。。
我的意识涣散,母亲的咒骂零零散散地越飘越远。
「那。。。。。。冷的天。。。。。。你弟弟要是冻出来什么毛病。。。。。。你是要断我们老周家的根啊。。。。。。」
原来她也知道水很冷,原来只是我活不活着。。。。。。都不重要。。。。。。
3
忽然我看见母亲的脸色变得惊恐,用手中的棍子戳了戳地上的我。
「男妮儿,男妮儿?」
棍子从母亲颤抖的手中滑落,父亲安抚好弟弟从屋里出来,被母亲紧紧抓住。
「男妮儿死了,我。。。。。。我也不知道她这么不经打呀!」
我死了?我缓缓垂下视野,看见我青青紫紫的尸体躺在地面上。
也对,身子骨本就不好,凭着一口气没在河里冻死,又紧接着一番毒打,死了就死了吧!
我一点也不难过,甚至在心底幽幽探出一点雀跃。
我死了,那我是不是终于可以得到母亲的一次忏悔,一次关爱了?
「真晦气,怎么偏生死在家里?吓着小伟了怎么办?」
我听见爸爸说道,他皱着的眉头让我怕了一辈子,可现在,忽然就不怕了。
他们商酌着将我草草埋了,就说是河里冻病了,不要惹些麻烦。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每一次的期待都是落空,好像也不失望了。
村里的丫头都是野草,死了自然要回泥里,我安慰着自己,却发现我的魂魄就这么飘着,被困囿于这方封建土地。
我不难过,不害怕,也不失望,但死了的魂魄好像格外固执,就像没有得到糖的小孩不愿离开。
我知道,我没办法不恨他们。
4
他们不是想忘掉周男妮吗?我偏要他们记得深刻!
在堆砌着杂物的角落,我终于翻出一条红色丝带。
上一世村里有人过生,从城里买了蛋糕回来,绑完蛋糕的红丝带被他们随手丢弃在一边,我捡回来小心翼翼收着,作为我最漂亮的发带。
我将红丝带缠在头发上,跑到母亲身前。
母亲在见到我那刻就笑开了,但看清丝带的瞬间,她的笑容消失殆尽。
「小宝啊。。。。。。你从哪儿捡的些垃圾啊?男孩子不需要戴头花,快扔了,听话。」
我倔强地摇摇头,捂住丝带。
「你要实在喜欢妈妈带你去买新的,这个脏了,我们不要。」
说着妈妈就要来解我头上的丝带,我放声哭号撒泼,无法,她才暂时放过了我。
我转身跑开,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5
进到屋里,周小伟正在写作业,村里教学质量本就不高,周小伟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成绩就更是不行了。
「四乘七。。。。。。四乘七。。。。。。」
以前他的作业总会丢给我,现在却只能自己抓脑袋了。
「小宝?小宝?怎么跑这儿来了?」
「二十八。」
我没有回答妈妈,而是说出了周小伟正在思考的答案。
「什么?」
妈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周小伟作业后,才后知后觉。
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兴奋,「小宝,妈妈问你,二乘七是多少?」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