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雾气笼罩,预示了即将下雨的可能,当精疲力竭的小雪豹终于无力继续勾住野牦牛时,处于下方的大型猎物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乌兰和巴图前后张嘴,狠狠咬住了猎物的后肢,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巨响声自狼群围攻的中央响起。
数百公斤的庞然大物裹挟着血腥气,如高楼坍塌般重重倒在地上,当他无力倾斜、即将将那头胆大包天的小雪豹压在身下时,一直守护在下方的黑狼瞳孔猛然收缩。
感受到倾倒之势时,顾祈安松开了一直扎在猎物后颈的獠牙。
牙齿脱离血肉的小小阻力感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毕竟此刻更需要注意的是四肢酸软、无力的他,要如何避免被大型猎物给压成肉饼的结局。
4oo甚至可能是5oo公斤的体重,怕是能直接压断他的肋骨。
想想就肉疼。
那一刻,世界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倒转了过6o°的斜角,比他坐的过山车还刺激。
当顾祈安距离地面还有大半米的距离,而牦牛倒下的影子紧随其后时,他尚还剩最后一丝劲儿的后爪竭力蹬了一下猎物的腰部。
借着这半股力,顾祈安与猎物的影子有了几分脱离,但依旧在笼罩的阴影之内。
还是有被砸到的风险。
不过小了很多。
或许再收一收尾巴和后腿,就能避免了?
险中作乐的小雪豹刚准备蜷缩身体,避免被猎物波及,谁知后方突然窜出来一道黑影,在掠过而扬起风的瞬间,他的后颈被猛然提住,轻微钝痛,就被向外侧悬空拉动了过二十厘米的距离。
咚!
几百公斤的雄性牦牛倒下,红的眼瞳中尽是不甘,但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上前的巴图狠狠咬住了喉咙,于难平的愤怒中渐渐失去声息。
这头巨型猎物终于死了。
从日落时分围攻到太阳彻底不见的狼群并不轻松,一个个气喘吁吁,卧倒在地,舔舐着自己奔跑下干燥的鼻头和嘴巴。
倒下的猎物的背部方向,被戈尔咬住后颈,拉扯到安全地带的顾祈安还在调整呼吸。
他的呼吸声很急促,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感觉像是身处五光十色的蹦迪大厅里,哪怕关了音乐和灯光,依旧难以平静。
如黑影笼罩在他身侧的戈尔呼吸也有些急,但状态看起不比小雪豹好了不少,毕竟狼的耐力还在雪豹之上。
狩猎成功了,狼群和小雪豹脸上的神情都很放松,可戈尔却例外。
他低头一下一下舔舐着顾祈安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也像是一种沉思。
戈尔那双银灰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危险又沉重的光源,他的视线一寸一寸,审视检查着小雪豹的身体,从脑袋到尾巴尖尖,像是在做什么精细的实验,细致到了极点。
毫无疑问,野牦牛的死亡为今晚的狼群创造出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因为临时搭伙的关系,以及小雪豹今日冒险又完美的表现,乌兰喊住蠢蠢欲动的小狼们,在自己统治的狼群内部做了暂时性的规则改变——
她将第一个选择猎物部位的权利给了小雪豹。
对于伴侣的做法,巴图毫无异议。
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乌兰最忠实的追随者,认同并支持母狼领的一切抉择。
而在父母狼都做出决定后,处于更次等地位的成员狼也自然不会反对。
得到这个机会的小雪豹有些惊讶,那双略含疲惫的蓝色眼睛亮晶晶的,几乎比镶嵌在遥远深空的北极星还要闪亮。
愉悦的视线从猎物的身上扫过,顾祈安舔了舔嘴巴,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挑个牛排和狼哥吃吃?
只是舌尖才舔过獠牙,某种异样感侵袭,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这股不对劲很浅、很少,不足以吸引亢奋下的小雪豹,只悄然无声地消逝,被顾祈安忽略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