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来到房间门口左右看了看,好像是怕人偷听似的,把门紧紧关上,这才重新坐回位子上。
看到那刹稳稳地坐着,一副不露声色的样子,寒君德心中不由赞叹一声,这年轻人果然稳重妥当。
寒君德重新给沏上新茶,想了想,开口道:
“司马老弟,有件事儿,本来就想等你回去后找你问一下,可这次正好在这里遇到了,那老夫就直言不讳了。”
那刹心里一惊。
莫非当年在黑塔城的那件事儿,东窗事了?
心里虽惊,但并不害怕,只是静静地听着寒君德接着说下去。
寒君德却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按理说这事儿本来不想问、也不该问,但事关重大,老夫只好破一次例了。”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嗓音,问道:“上次东主悄悄地安排你出去找得药,叫什么名字?”
咦?不是自己当年的事儿。
可这总管问得这件事儿确实非同小可。
因为那次东主莫康安排自己事儿的时候,特意嘱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事成后的赏金也是莫康自掏腰包给的,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到柜上领。
作为总管,打探东主秘密安排的事儿,确实是不妥当的。
看到那刹沉默的样子,寒君德沉声道:
“我跟随东主几十年了,绝非那种搬弄是非、窥探不该看的东西,但这件事儿,关系到咱们这家药行的生死存亡,老夫作为总管,实不该被隐瞒在外。老弟,你若不想说,老夫也不强迫你,但如果你相信老夫,就不妨告诉老夫真相,这也算是为了药行好。毫不夸张地说,老夫就算是死,也想死个明白,怎么也得知道个前因后果吧。”
那刹默默地看着寒君德,思索着,权衡着。
寒君德也坦荡地直视着那刹。
最终,那刹决定告诉寒总管。
他相信寒君德的人品,而且他还是自己入药行的介绍人,平时对自己又真心不错。
“那天晚上,我在药行里上交完药品、领到赏钱后,莫东主自己一个人来到我的住所。”那刹慢慢地讲道,“他说让我马上动身,去明煌帝国南部的大沼泽里,找一种名为火鳞的东西,他说这是一位贵族急需的一种药物,多生长于沼泽中间的腐烂物周围,叶片密密如鱼鳞,特征就是会时不时冒出红色的火星,采到后一定要远离薄荷等有刺激味道的植物。他没说这种药的功效,但特意嘱咐尽量多找点,而且这件事儿要隐秘的做,谁也不要告知,而且找到后要单独交给他。”
从听到“火鳞”这个词后,寒君德就脸色大变。
等那刹说完后,寒君德已渐渐面如死灰。他哑着嗓子问那刹,最终交给莫东主多少株火鳞?
那刹想了想,说一共挖了将近十几株,全部交给莫康了,而且当时自己也纳闷,还问莫东主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往药铺里送点?但莫东主却连说不多不多,并一个劲的嘱咐千万别说出去。
寒君德突然冷笑了起来,说了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刹平静地开口道,那么寒总管你呢?你今下午悄悄的去药材市场上买了药,不也是一样被我看到了?
寒君德面露吃惊之色,不过倒是没有惊慌。
他也很清楚,作为一名优秀的寻药师,如果这个司马柏想得话,他能够轻松地跟踪自己,并看到想看得一幕。
但显然他没有这样做。
只听司马柏接着说道:“寒总管,你是我加入安康药行的介绍人。其实你很明白,我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靠着寻药师的身份,在安康药行的庇护下得以安稳过了这几年,虽然工作充满了危险,但却给我提供了可靠的收入、相对体面的生活和自由出行的方便,所以我平时绝对不掺合、也不想了解那些和我无关的事,可是我却很珍惜这份工作。如果安康药行有了麻烦事,那也就是我的麻烦事——”
寒君德看到司马柏的眼睛直视着自己,放出了冷冷的光。
“我相信寒总管是为了药行的命运才去打听这件事儿的,这几年下来,我也非常相信总管你的人品。如果药行真的风雨欲来,还请寒总管告知我,若有需要我做得事,也请直言相告,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药行的安稳。”
寒君德愣了愣,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暖流。
这个司马柏的格局,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寒君德点了点头,下了决心:
“司马小友,药行命运的事儿,恐怕已经出了你我的能力,咱们有心无力。我就不隐瞒你了,这次药行恐怕惹上了大麻烦,搞不好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这事儿一言半语说不清,此处又不是长谈之地,这样,今晚夜半时分,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而且有件事儿,恐怕还真的要麻烦你帮忙。”
司马柏的脸色又寒了几分,但没再多说,只是点头,立刻转身离开,还是如平常那般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