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士兵,有人族,也有各种妖族,正冒着大风雨,还在拼命地修建着一条木头栈道。人族战士和部分妖族战士身上还披着挡雨的蓑衣,戴着斗笠,尽管在这种天气里这类防雨器具基本没多大作用。因为在蓑衣斗笠之下,他们早都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们有的在砍伐着一棵棵大树,有的忙着砍去倒下大树的树枝,有的在锯木板,有的在用绳子将一块块长木板绑起来,再接起来,形成一条简陋的道路·····尽管风雨如注,但大家热情高涨,手上的活儿一点也不停,还一边相互打着趣。
“快点呀,老鲍,你们红岭族人不是号称最擅长打水仗吗,怎么一点雨就让你焉成这样子?”一留着乱蓬蓬络腮胡子的人族战士扯着破锣嗓子叫着。
“老涂,你这个啥事儿都不懂的文盲,擅长打水仗的那是虹灵族,不是红岭族。”一个牛头人战士,什么雨具也没穿戴,直接在身上挂满了绳子,一边小心地在泥水中走着,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他步子虽慢,但身上那些绳子的重量,却是相当惊人的。
“鲍老伯,这么大的雨,给你个斗笠戴吧。”一个年轻点的人族小伙子好心道。
“省省吧,王小毛,老鲍不需要斗笠。”大胡子一边灵巧地把绳子打好结,一边说,“他的头太大,没有那么大的斗笠能装下!”
一片哄笑声中,突然听到高处一个哨兵尖厉的声音:
“来者何人,站在原地不要动!”
那哨兵是一个昆宁族的战士,只见他举起了手里的弩,瞄着前方山坡上的一个人。
那个人从头到脚全包在防雨的黑色油布里,脸上也蒙着面巾,看不清模样,只见他立刻停住脚步,高举起双手道:
“十三局的,来此有要事。”
风雨声很大,此人又明显没怎么用力大吼,但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到这边,可见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那个哨兵依然稳稳地端着手里的弩,继续道:
“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那个人放下一只手,在兜里掏摸出像是戒指之类的物件来,然后又举起来。
只见他的那只手里闪出了很醒目的绿光,连着闪了三下。
那个哨兵这才放松下来,放下手里的弩,高声道:
“这位朋友,你可以过来了。”
在雨雾中,那个人身形微动,也没见他怎么走、怎么跳,很快就从那山坡上下来了。其实那面山坡连泥带水,又湿又滑,极难行走,但此人到了工地旁边,身上居然连泥点都没溅上几个。
“这是一个法师,这种前进方式,应该就叫瞬间移动吧。”一直盯着看的王小毛心里暗惊。整个过程,在干活的战士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只有王小毛停下手里活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他是一个在域外出生的人族孩子,从小见到的除了荒山就是野岭,所以对所有生的事物都很好奇。
只见那个黑影子似的人出现在哨兵身前,似乎低语几句,那哨兵看似有些紧张起来,立刻招手唤出来一个同伴,让他先替自己站岗,自己领着那个来客飞一般地向一个地方跑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雨帘中。
王小毛有点失望的扭过头,问身边那个大胡子:
“涂叔叔,你说哨兵会带着那个人去哪儿呀?”
那个涂姓大胡子手里活儿一刻未停,连头都没扭过来,大咧咧地道:
“傻孩子,还用想吗?肯定是领着往西南边那个山洞里去了,咱们的指挥部可就设在那里。”
“噢。”王小毛想了想,又问,“刚才那人说他是什么十三局的,那个十三局是什么机构啊?”
“十三局嘛,很少见。”大胡子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转过头,低声对王小毛道:“这可是我军的一个非常神秘的机构,等闲见不得他们面。现在他们的人居然就这么明着跑来了,说明可能有急事生了。快干活,别打听了。”
这时,那个哨兵正带着客人急的向山谷深处跑去,很快来到一个山洞前,洞口不大,入内得猫着腰进去,入口处还搭着一个很厚的草帘子,算是勉强遮挡住了外面风雨。哨兵让客人在洞口稍等,一掀帘子进去通报了。
来客独自站在雨中。他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下身后那条崭新的木栈道,栈道很长,蜿蜒着伸向远方,路面全都是新伐的木料,来不及晾干处理,直接刨出平面就铺上了,估计也是作为临时通道用。整个栈道谈不上多么平整,但宽度和硬度足以支撑物资运输队和骑兵战队以行进式的队列通过了。他回想到刚才瞄一眼工地上的场景,虽然天气如此恶劣,但依然人人干劲很足,士气极高,也难怪之前打垮了兰晃的十万大军······没容他再多想,刚才那个哨兵一掀帘子出来了,说里面的长官请您进去。
客人道谢后,弯腰钻进了山洞。山洞内部明显要比想象得宽敞许多,估计后期被人工整修拓宽过。由于外面下大雨的缘故,洞内应该有多处渗水的地方,地面上很泥泞。虽然在洞的一个边角上生着一大堆火,但依然感觉潮气很大。不过有了这个大火堆,使得整个洞内虽然光线依然昏暗,但也能看清楚角角落落。
山洞中间位置,由几块石头撑起的一块木头板子,算作是案几,上面铺了一张很大的图纸,看上面的标识线路应该是施工路线图之类的东西。洞内四散坐着几个人族或妖族的人物。有三个浑身湿透工程师模样的人——尽管看身形就知道属于不同的种族,正凑在火堆前烤火取暖,客人进来时他们连头都没回,看来是又冷又累。另外还有四个通讯兵模样的军人正坐在那个石案几前,瞪着来客,这四位模样很好区分,两个人族,两个妖族。
正快扫一眼的时候,只见迎面已经走过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牛头人军官,马马虎虎地披着一件潮乎乎的草绿色军服,看军衔应该是个大尉,而且貌似正在吃饭,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一边随手向客人敬了个军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位朋友,您是十三局的?稀客稀客,山人以前也是听说过这个机构,但还是头一回见着十三局的兄弟,欢迎欢迎。”他轻松拎起一个沉重的石墩放在石案几前当作凳子,示意客人就座,费力的咽下嘴里那口干粮后,安排一个通讯兵去倒热水,“先喝点热水?可惜没有烧酒给您驱寒,军中作业期间严禁饮酒。刚才您让人来通报说,您有十万火急的军情需要我们帮忙传送?有多急啊,方便不方便先说来听听?如里需要动用千里加急的话,得知晓您的身份,您也知道,这是规定。”
客人没有答话,先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硬邦邦的证件递给那个大尉,并缓缓的摘下了头上的兜帽,解下脸上的面巾。
火堆边无意中看了一眼的一位工程师显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坐在一边的通讯兵们,则也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客人整个脸显得极不对称,一边还算英俊,另一边简直狰狞如同恶魔——有一块巨大的伤疤,条条皮肉外翻,眼皮和嘴唇都几乎合不上。即便是在战场上经历多次血雨腥风的那个大尉,乍一看心里也有点打鼓。
大尉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著名人物来,莫非就是此人?
他把连忙视线转到手里的证件上,对着那个火堆的光仔细看了几眼,脸色大变,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力度之大,披着的衣服都掉在地上了。但他丝毫未觉,啪的一下来了个立正,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
“孔朋师麾下第七工兵团团长罗奈力,听候将军指令,请指示!”
将军?
屋内其他人都慌乱地站了起来,有的行军礼,有的鞠躬行礼。
那个证件上赫然写着:
“夜枭特别作战局局长唐昭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