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年前的范加尔时代起,拜仁就一直非常擅长这套阵型,可以说是千禧年后新生成的dna。
而去年的所有常驻主力球员,除了退役的拉姆和阿隆索分别被阿拉巴与马丁内斯替代,其余所有人都再次回到了名单。
在经历了这一场漫长的权力斗争、战术试验和内部对抗之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但这就是更衣室政治的微妙之处,在这个点之前,是一个失权的不满的主帅,一群不听话的球员,和一心回味前任、对现任不予支持的高层。
现在重新回到这儿,是手握尊重的主帅脚踏实地地做出了让步和调整,是大闹天宫的球员终于用服从和尊重换回了名额,是态度松动的高层终于用支持打动了主帅、让他愿意配合他们的期待。
是一个夏日试图放下责任,却的队长,通过强势的介入和引导,把一切带回了正轨。
卡尔感觉自己的胜利十分荒诞——斗争就是这样一种原地踏步的消耗,废了那么那么多的力气,人们才终于又回到新的平衡中来,一切看起来仿佛都没变,终于皆大欢喜,大家一致认同还是保持这样最好,但中间全是无用的损耗,全是代价。
生活仅仅是停留在原地,都要克服巨大巨大的阻力,更不要说试图向前展些什么了。
他越擅长这种宫斗游戏,就越觉得虚无和痛苦。
但他不能逃避,这就是他逃避的后果,他站在天平上,举足轻重,必须时刻注意移动来维系平衡,一个有分量的人只要存在着,就必须时刻牢记自己的责任,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无法逃离的困境。
幸好他醒悟得够早,更衣室还是被拨回该有的样子了。
从这个角度想,卡尔又会感激于自己擅长宫斗游戏。无论如何,这是一种能力,就像能钻火,能做饭,能盖房子一样,人类想要活在社会上,想要做成自己想要的事,就总是需要有一些能力的,拥有能力不是坏事情。
他站起身,哪怕想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比赛——如果卡瓦尼是个好心人的话——他都没什么煽情的欲望了,而是要学习新思想,贯彻新人设:
“我想现在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借口可言了,但我不关心你们是否还有别的想法,先生们,我也不在乎。我唯一想说的只有,输掉比赛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好处,任何愚蠢的错误都不会被同情,千千万万的人会嘲笑我们的失败,说到底,踢球是为自己负责,为团队负责,不要觉得好像谁欠了谁。”
“我是来竞争,来赢下这场该死的比赛,不是来丢人现眼、当别人的下酒菜的!你们呢?”
全队大声喊:“和你一样!”
卡尔一挥手:“出吧!要热身的先跑!”
他上半场球衣脏了,换衣服后袖标得重新戴,但本该负责此事的诺伊尔却在假装闹脾气。
卡尔哼了一声踢了踢他的腿,诺伊尔就把脸扭到另一边去,满脸写着“来哄我”。
坏队长卡尔才不要惯着他,直接一把抓住了胡梅尔斯,把袖标丢到他怀里。胡梅尔斯愣了愣,看了下诺伊尔,又看了下他,尽管还没反应过来,但卡尔不耐烦的神色让他的手比脑子快,已抬了起来。
诺伊尔一把抢了过去。
“你先出去吧,马茨,我来。”
他再自然不过地说。
卡尔也就不再管胡梅尔斯,不管他是走开还是没走开,转而借着诺伊尔低头给他戴袖标的动作揪住他的头:“不是在和我生气吗?”
“生气归生气,这是我们俩的事,你干嘛给他?”
诺伊尔用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看他,一点也不遮挡自己心中的挑衅和亲热,愤怒与爱火: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造反派,卡尔,但如果真有那一天到来,我肯定会非常开心。”
他温热的手掌在卡尔的手臂上环绕。
放一万个心吧,不用你推翻,我自己就想跑!
这让卡尔毫无畏惧,反而揪得更用力了,很是无情地薅了他一把后才放开:“再像上半场那么随便丢球,你下辈子再想队长的事吧。”
他一把捞起诺伊尔放在位置上的手套,转身丢给他,扶着门框冲自己的副队十足挑衅、偏又微笑着歪了歪脑袋。
诺伊尔感觉卡尔在某些时刻真的是非常擅长让人血气冲头。
在有些时刻有多无法自控、情感泛滥地怜爱他,因为他一点泛红的眼角、落寞的神情就恨不得跪下来亲吻,恨不得拆掉骨头为他做全世界最乖顺的玩偶熊,在这样的时刻诺伊尔就有多恨不得按住他和他扭打,把他的嘴唇咬流血,在更衣室里就开?,水漫金山,让他永远强大、永远可恶的小队长痛哭失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