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乘风稍稍松了口气,他早就从原主的记忆了知道这个世界有第三种性别——“小哥儿”,小哥儿除了眉心有颗孕痣,外形与男子无异,但大部分比普通男子瘦弱。
他们有生育能力,不过生育率很低,宁乘风心里就把他们当男人了。
原身已经死了,他在这里躺了十几天了,一直没能穿回原来的世界,很有可能回不去了。他性取向就是男,冲喜的如果是个女子,那这段婚姻注定会是个悲剧。古代女性不容易,他不想连累一个无辜女子。
现在冲喜的是个小哥儿,他们不成怨侣的可能性要比女子大一点。而且,他对这个岳茗印象深刻,还稍微有点欣赏。
但是宁乘风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盲婚哑嫁的婚姻形式,忍不住再挣扎一下。
“我如今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没法拜堂,这亲事能取消吗?”
那自是不能,宁云暗笑三哥是个呆子,回道:“不用你亲自拜堂,这会儿岳茗哥哥估计都抱着公鸡拜完了,等会儿可能就过来啦!”
宁乘风嘴角抽搐了一下,甚是无语。算了,还是再做打算吧。
宁云又道:“爹娘和哥哥嫂子们都还不知道你醒来了呢,他们都在前头忙活着,我得赶紧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哩!”
宁乘风怏怏的说道:“那你去吧。”
宁云兴冲冲的走了。
宁乘风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穿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天了,但前些天都在床上昏睡,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在给他喂食擦洗,还有人在他床边哭,但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今天终于有了清醒的意识。
宁乘风是一名农学院研究员,他从小就聪明,而且过目不忘,16岁就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之后本硕连读,毕业之后在导师的研究院工作。
在三十二岁之前,除了跟父母有些不睦,他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但就在三十二岁生日那天,他晚上和朋友喝了点酒,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到了这里,变成了大楚王朝一个村里的穷书生—宁成风。
他们同姓不同名,原身宁成风小时候也是个神童,七岁时意外被村里的夫子发现他过目不忘,教的字一遍就能记住,还能写出来,看到他的天赋,夫子是既惊讶又羡慕。
夫子自己是个秀才,但后来屡试不第,一直没能中举,颇受打击。
原身家中贫困,夫子爱惜他的天赋,希望他能代替自己达成夙愿,还特意免了他的学费。
可惜,原身在八岁考取童生后便失了聪慧灵气,苦读十年,竟是连秀才都没能考上。
今年三月,原身又一次落榜,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便浑浑噩噩的,还不幸落了水,好在被同乡救起。
原身回来后便缠绵病榻,吃了许多药,依然不见好转,后来更是陷入昏迷,最后便是原身死去,宁乘风穿了过来。
宁乘风意识到穿越后的第一反应是崩溃的,他年纪轻轻,家里还有父母家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而且他还有个课题研究了五年,马上就能发表论文了,结果时机就是这么巧妙。
想到刚醒过来,就要被冲喜,宁乘风心里更崩溃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岳茗长啥样。
原身沉迷科举,每天不是去镇上上学就是在屋子里看书,与村里的人交往甚少,除了家人,村里的人他就不认识几个。
这个岳茗,还是难得让原身有印象的人之一,因为原身的母亲刘桂花很是喜欢岳茗,在原身面前说过岳茗的“事迹”。
岳茗十几岁便父母双亡,他一个哥儿又是打猎又是杀猪的拉扯他弟弟星哥儿长大。还曾经拖着一把长刀把欺负他弟弟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一路追到那混子家里,最后废了人家一条腿,从此那流氓再不敢靠近他们两兄弟。
原身觉得他可怕,宁乘风却不这么认为,宁乘风颇有些敬佩他的人品。
不过即便印象深刻,原身也不记得岳茗长啥样了,宁乘风想,既然是个能打猎杀猪的,想必是个彪形大汉,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宁乘风上大学的时候,追他的学弟学妹前赴后继,加上少年天才,长得也不赖,让他自视颇高,宁乘风不认为一个乡村哥儿,能跟他有什么共同语言。
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他如今已经被赶鸭子上架,来不及反抗了。
宁乘风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微光,打量了一圈,这屋子很大,但十分简陋,墙壁是泥巴糊的,屋顶是茅草,屋子里除了床只有一个书桌,一个柜子,几个堆迭的木箱和两个木凳子,整个房间空落落的。
看来这书生家里真的是很穷。
——
岳茗其实并不相信冲喜能让宁成风好起来,但是刘桂花对他有恩,他不忍看刘桂花为了儿子崩溃,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岳茗十四岁的时候,他娘曾经给他订过一门亲事,对方是隔壁刘家村的秀才——刘靖安。刘秀才家境尚可,家中还有一老母亲,一哥哥。
这年头读书人地位高,秀才可不多见,附近几个村子加起来也没几个,就是县太爷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当时他定了这门亲事在村里可是风光了一阵,十里八乡的小娘子小夫郎没有不羡慕的。
可惜定亲没多久他娘便去了。他娘身体一直不太好,他爹为了赚钱给娘买药治病去山上打猎不幸被猎物所伤,回来没多久便走了。
他爹死后他娘一直郁结于心,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更是每况愈下。替他订了亲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