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云行也死了,这座荒岛只剩他一人。这么看来,与顾云行在荒岛上的日子,竟似是他在苟延残喘罢了。
“顾云行——你回来了吗?!”容欺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不死心地又朝着海面大喊了一声。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入目都是浓重的黑色,耳闻俱是咆哮的风浪。一如坠海前的那日,天地灾祸面前,人力微不足道。
“咳咳!”
一阵呛咳声忽然响起,在这声势浩大的浪声中显得格外突出且明显。
容欺猛地侧转过身,朝着声源处疾行了几步。
“顾云行?”
“是你吗?顾云行!”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水面破开的声响,稍显沉重的喘息声朝他慢慢接近。
“容右使,搭把手吧。”顾云行的声音比以往疲惫了许多。
容欺却一动不动。
顾云行叹了口气:“我这回是真的没力气了。”
容欺咬牙:“难不成前几次都是假的?”
顾云行:“……”
“我倒是不记得船舱内有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人冒死去取!顾门主好胆量、好气魄,本座佩服至极,自愧不如!”容欺语很快,连嘲带讽:“搭把手?顾门主本事通天,我何德何能可以给你搭把手?”
无名怒火蹿升,他恨恨拂袖,转身就要离开,冷不防踢到了一块硬物。
“看不清就走慢些。”顾云行急忙扶住差点被石头绊倒的人,无奈道。
容欺一把推开他,“你少管我!”
顾云行见他动怒,解释了几句:“顾某水性极佳,更是惜命之人。”
容欺冷笑:“我当然知道!本座还要感谢你,不顾安危替我去取匕。”说着,伸出手,“匕呢?”
顾云行把匕放到他的掌心,道:“万幸拿到了。”
容欺半晌没吭声,沉默地将刺鳞收了起来,而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本座还是觉得你有病!”
“虽然话听着不太好听,不过……容右使是在担心顾某吗?”
容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云行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将他带离海边。两人蹚过有水的地方,来到前方未被潮水侵袭过的沙地上。
容欺逐渐冷静下来,感慨地问:“这鬼地方还能有更糟糕的事吗?”
上岛后的每一天都无比糟糕,而随着一天天过去,事情却总是能向着更凄苦的方向展。容欺并非没有吃过风餐露宿的苦,但这岛上气候恶劣,实在让人难以生存。
“会好起来的。”顾云行安慰他。
说完,他便弯腰将被容欺胡乱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那些都是方才紧急从船舱里带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船舱中拆下的木板,除此以外,还有一块兔毛毯子。顾云行略一思索,将拆下的帆布打开,简易地做了个包袱。
容欺站在一旁,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难得耐心等着没有催促,等到他收拾好了,才道:“船舱已经被冲走了,新的住处离这儿很远。我看不清,你走不快,要是带上这些东西,估计更难走了。”
顾云行讪讪道:“顾某的腿,其实……靠自己勉强也能走得过去。”
容欺一愣:“那这两日你还非要我背?”
顾云行:“暴雨临近,容右使背我,脚程更快些,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容欺算是听明白了,气极反笑:“是吗,能快多少?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