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非冷看了他两眼,吐出“忙着赚钱没空”几个字,薛明德钱不准备给,还装腔作势着教育起他来。
单奇鹤放学出来找薛非,见状一挤,把薛明德挤了个踉跄,假笑说:“不点餐就走,别耽误别人点餐。”
薛明德才骂骂咧咧说他没家教,单奇鹤唬他一下:“爹确实死了没人教,他老人家跟人打架把人捅死判了刑,听说这种暴脾气会遗传,我现在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薛明德看了他两眼,临走前还要警告薛非不要跟疯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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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开学前,薛非暑期工作结束,结了两个月工资加起来五千,自己留了一千,剩下全偷塞到单奇鹤书包里。
临行前,单奇鹤陪他去火车站买好火车卧铺票,回来公交上,絮叨起来:“自己知道怎么去学校了吧?火车出站口会有学校学生举着牌子接新生,你跟着他们去坐车就行,别担心。你暑假赚的钱也别不舍得花,那银行卡里不还有三四万块么,先用着,去学校后记得问你们辅导员助学贷款怎么申请,学校买生活用品和吃喝也别省。”他顿了顿,突然想道,“你跟夏遂意是不是一个暑假都没联系?”
薛非站着手拉公交扶手,身子随着车子前后晃动,时不时撞到单奇鹤身上:“你总提他干什么,这有他什么事?我不是说了,我跟他没什么事。”他瞥了一眼单奇鹤,询问,“你整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最近一次和他联系,还是他信息给了我们俩,问去不去参加他的升学宴,你说你要上课,我就拒绝了。”
单奇鹤拧着眉哦了一声,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薛非。
薛非视线和他对上,在乱糟吵闹的公交车上低声问:“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单奇鹤顿了顿,摇头:“一时想不出来,回头等你去学校遇到什么事,打电话问我。”
薛非张了张嘴,提醒:“你再仔细想一想。”
单奇鹤好笑看他:“比如?”
薛非语气也慢下来:“比如让我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认识乱七八糟的人之类的?”
单奇鹤笑:“已经考上了,没必要像高三一样刻苦,该学学,该玩玩。”
薛非盯着他看了会儿,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窗外,语气轻飘飘:“单奇鹤,我回头上大学喜欢上什么人了,你……”他顿住,本想放狠话,说“你别伤心、跳脚”,说不出来,只好自顾自转话题,“没什么,你自己好好学,我在学校等你。”
单奇鹤想到薛非所谓的喜欢人,没忍住嗤笑了声,提醒道:“你不要见到个长得还行的人,就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的。”
回头哪儿一点惹你不乐意了,人就直接消失,素质很差。
薛非闻言顿了下,眉梢洋溢上一些愉悦,他勾着公交扶手的手晃了晃,轻轻地撞到单奇鹤的手背上,小拇指还在单奇鹤手背上快滑过了下,他故作为难:“行,我等你来,你自己也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提醒:“跟我有关的。”
公交车提示到站,单奇鹤瞥他一眼,挑眉,突然想起:“下次放假回来,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记得自己海鲜过敏的事,到滨海不要乱吃东西,去学校记得常备一点过敏药在身上。”
薛非当时觉得单奇鹤突奇想,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后来才明白过来——你仔细想想与我有关的,想要什么。
答案已经给了——要你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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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分别的日子很难熬,他在临行当天,一个人在单奇鹤寝室桌前静坐了几个小时,手机摸了几个小时,最后只打出“走了”两个字,往兜里一揣,背起包就走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把离别与伤心不舍划上过等号。
离别于他应该是解脱与自由,可是离开单奇鹤,没有解脱也没有自由,他独自坐上去往远处的车,人潮拥挤的车厢也显寥落,难以名状的孤独感伴随夏季的热气席卷上身,轰隆火车带他离开他生长的、并不多留恋的城市,也带他离开单奇鹤。
他静静平躺在火车卧铺上,身上还放了一盆手掌大小的多肉——是他从单起鹤寝室拿出来,差点被他浇水淹死,最后又被单奇鹤救活了的那颗。
薛非的手指在花盆上轻轻地点了点,抬手盖了下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没忍住给单奇鹤信息:【火车动了。】
下午上课期间,他没想收到回信,浑身没劲,本想眯眼休息会儿,但抓在手心的手机在下一秒震动了下,他抓起手机。
【乖,别怕,未来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