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王嬷嬷死了。
中午还坐起来喝了半碗粥,说了一会话,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半眯半睡的靠在隐囊上道着声声感谢。可是戌时左右,云裳去她房里收拾碗筷的时候现她趴在床上,后背拱起,模样甚是奇怪。等凑近过去看到她嘴角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似药汁,又似血渍,一张脸是灰的。
!!!
该不会……死了吧……
顿觉不妙,云裳唤了几声,毫无反应。尖叫着栽倒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君梨听了动静赶过来,也是吓了一跳,大着胆子伸手试她鼻息,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她……她死了……”君梨说完这句,感觉空气都是冰的,鼻腔里一阵刺痛,冰寒刺骨的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云裳双眼迷离,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呢?“小姐……小姐……我们怎么办?她们不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害了她吧?”
说完这句,两行眼泪哗哗落下。瓜田李下,不由的人不这么想。
君梨也害怕,但是看到云裳这样反而镇定不少,“这件事很蹊跷,我们恐怕说不清了……也许……又是那个人做的,他要杀我们,不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昨日陷害未成,今日风波又起,宋兰舟,你逼的可真紧啊!
“什么?”云裳呆呆的望着君梨,“谁?到底是谁要杀我们?”
“那个在思梅园害我们的人,他又出手了,云裳,我们得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一关渡过去。”
王嬷嬷在这个时候死了,最有嫌疑的就是她们两个。即便她近日受凉一直卧床,这个药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药她们吃不准,或者是她本身就有隐疾,忽然病。但是谁会为她们证明呢?出了人命总要有个说法,方氏虎视眈眈,宋兰舟深藏不露,而她们又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替罪羔羊。
“小姐,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不,我们做了,我们好心好意的伺候她,怎么就得了恶报呢?”云裳嘴唇颤颤的,又急又气。早知道就不多事了,直接让大公子派个人过来伺候,是福是祸与她们无干。
“傻丫头,不是跟你说了吗?应该是有人要害我们,这一次他是想借刀杀人。”君梨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必须跟她说明情况,宋兰舟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害我们?云裳清醒了一些,下意识的认定就是方氏。
不,不能让她得逞,得搬救兵!
她双目圆睁,忽然得了什么气力一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姐,您等着!”
说罢抹了把眼泪往外冲去。
“云裳,你去哪儿?!”
“小姐您别怕,我会保护您的,您赶紧回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君梨知她心思,追了出去,“叩玉轩吗?”
云裳没有理她,脚下飞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多半是去叩玉轩了。
不能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恐怕这会人家都算好了时辰在来的路上了!
君梨疯了一般冲出去,她要把那个傻丫头追回来。
走的太急,没留神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了,膝盖生疼,却听前面脚步声声,她大叫,“云裳,你先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但是那个人认了死理,卯足了劲要去求援,只怕迟一步就保不住自己小姐。
哎呀,这个傻丫头!君梨咬牙起来,顾不得疼痛继续去追。
这会附近的院落都亮了烛火,纱窗上隐约晃动着人影。风吹的呼呼作响,大家都在屋里消遣或者做着针线,她若声嘶力竭的叫喊,肯定会引人注目,只能闷声不吭的追着。
也不知那丫头哪来那么大气力,不多会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君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忽见前面烛光摇曳,有人过来了,看着不是一个两个。
她本能的想要避开,闪身往旁边躲上一躲,那人却是眼尖,叫道:“是君小姐吗?”
这眼神也是没谁了……她微微一叹,缓缓走出,站在那里默默的调匀自己呼吸。
灯笼晃荡着过来了,亮光里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钱嬷嬷,是你啊。”
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其实心里暗暗吃惊。上午就是她带了那个姓郑的大夫过来给王嬷嬷瞧病的,这会又见着了,是巧合吗?那个药到底有没有问题,势必是要审上一审的。
钱嬷嬷笑着福身,“可不是奴婢嘛,真是赶巧了,正要去您那院子,偏偏在这里遇见了。”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自上次被织秀遇见引起一场纷争后,她与谁再这般巧遇都捏了一把汗,觉得十之八九都是阴谋。
此刻听说她要去望舒院,君梨心里一颤,不由提防,“钱嬷嬷所为何事?不如在这里说了,我正好用罢晚饭出来消食,一时半会还不回去。对了,你看到云裳了吗?这丫头跟我一起出来的,不知怎的跑的跟小兔子一般,一转眼就找不见她了。”
“云裳姑娘去给大公子送药膏了呀。”
“啊?”
“君小姐不知道吗?”钱嬷嬷诧异道,“她说是按了您的吩咐送药膏给大公子的,免得他额上留疤。”
不好,她居然那么快就过了月亮门,看来是追不回来了。君梨哀叹之余嘴里还要做戏道:“对对对,是有这档子事,原是想着消食后打她去的,没想到她这般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