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進來吧,別換鞋了。」
錢妙多放下花,給了喻晗一個擁抱:「還好嗎?」
喻晗呼吸微顫,一時說不出「好」這個字,他努力調整,不想展現太負面的情緒,但剛起一個音就聽到廖多在一旁嚷嚷。
「看這情況也知道不好啊!」廖多捏著鼻子,「你丫這是準備用自己釀酒嗎?」
「……釀了給你喝,為當年道歉。」
「別提那些陳穀子爛芝麻了。」錢妙多大手一揮,「喻哥去洗漱,咱倆把這客廳收收。」
喻晗試圖制止:「別弄了,我後面慢慢搞,地上很多玻璃渣,別傷著自己。」
兩人沒一個理他,廖多說:「趕緊去洗澡,你擱我老婆面前穿這樣合適嗎?」
錢妙多隨口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喻哥現在喜歡男的。」
喻晗:「……」
這兩人態度語氣都很熟稔,好像這些年從未斷交過,他們的友誼仍然像從前一樣牢固。
喻晗想笑一笑,可嘴角揚得有點困難。
他走進浴室,關上門,脫力地滑倒在門邊。
他緩緩抬手,蒙住臉,很久之後,大概是吸完一支煙那麼久,才勉強撐起身體站起來。
可前方的浴缸好像裝滿了水,裡面躺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對方只露出小半張蒼白的臉龐。
鮮紅的水慢慢溢出,流到了喻晗腳邊。
他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中禁錮了他的雙腿,使他動彈不得。透明的液體從兩頰滾落,源源不斷,燙紅了路過的皮膚。
它們滑進衣領,流入嘴角,苦澀得讓人想嘶吼尖叫。
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被噤聲了一般,身體最大幅度地顫抖,朝周圍的空氣發出求救,喉嚨卻像溺在了水中。
……
「怎麼還沒出來?」
廖多聽了會兒,裡面只有嘩啦啦的水聲,沒有太多動靜。他敲了敲門,想著沒有回應就直接踹門進去。
還好,門鎖從裡面打開,人模人樣的喻晗走出來:「不好意思,洗久點。」
「客氣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廖多搓搓胳膊,「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吃飯。」
現在三月底,溫度已經沒那麼冷了,喻晗打開衣櫃,想找件薄點的外套,但看到空蕩蕩的柜子時才想起來賀平秋的衣服都被他扔玄關去了。
他走出臥室,看見廖多和錢妙多守著門口的大塑料箱竊竊私語:「他這是想扔沒捨得扔?」
「要不幫他扔了?」
「扔了就能走出來?搞不好沒了寄託更難受。」
喻晗頓了頓,走過去,越過略顯沉默的兩人把箱子搬回了臥室,從裡面抽出一件皮夾克穿上。
隨後他像沒事人一樣來到餐廳:「吃什麼?」
家裡已經變整潔了,地上的香灰和玻璃渣不翼而飛,客廳走廊的花瓶里插入了的鮮花,香台也重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