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亨泰面上满是气恼。
骂了一通后,他又长长叹了口气,朝那紧急来报的士兵摆摆手。
等士兵退下,任亨泰才靠回凉椅上。
“让礼部起草文书吧,大明不欺弱小,但也绝不容许恶狼肆虐。”
……
“我想吃鱼了。”
海湾码头的栈桥尽头,李景隆身着铠甲,腰间挂着长刀,平静地望着海面。
一同出营的铁铉,罕见地在薄衫下穿着软甲,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望向栈桥下已驶离的快船。
铁铉当机立断,双手捂住了耳朵。
快船离栈桥不远,约莫百米便停下。
船上士兵合力抬起一个几乎齐人高的铁皮包裹的大木桶,一番忙碌后,只见一缕青烟袅袅而起。
大木桶刚被推进海里,船两侧的士兵便拼命划桨。
快船如离弦之箭,迅远离木桶沉没的地方。
栈桥上众人目不转睛,进入了一段既漫长又短暂的等待时光。
海下忽现奇景,一抹光亮穿透深蓝,如幽灵掠过深渊。
平静海面,唯轻浪拍岸,却莫名膨胀,仿佛巨肺吸气,欲裂未裂。
栈桥轻轻摇曳,规律中带着未知的预警。
刹那间,海面似不堪重负,砰然炸开,巨响翻滚进海湾,惊涛拍岸。
先是一场水珠的狂欢,四散飞溅,随后水柱腾空,借日光之辉,空中织就闪耀银幕。
磅礴水汽携带海之咸香,笼罩周遭,于栈桥化为细雨轻抚。
力尽波消,悬空之水无奈跌落,复归浩瀚。
铁铉灵巧一闪,匿于李景隆背后,稳住身形之际,滔滔海水已至桥头。
珠落铠甲,清音悦耳。
铁铉躲在背后,耳畔回荡着李景隆那爽朗至极的笑声。
脚下栈桥被浪花轻抚,潮湿一片,铁铉这才悄悄从李景隆背后露出头来。
犹如往常,海水拥抱后的馈赠铺满了海面。
鱼儿们或大或小,肚皮朝天,绘成一幅奇异的图景。
那艘早先避开了轰鸣的快艇,此刻又乘风破浪归来。
士兵们挥舞着渔网,忙碌地打捞着海面上漂浮的丰厚猎物。
他们动作纯熟,显然这样的丰收已非次,不消片刻,收获已是满满当当。
一个小旗手扛着一条身高般的巨鱼跨上栈桥。
鱼身砰然落地,小旗手拱手行礼:“报大将军,此鱼是今日所捕最大的。”
李景隆笑眯眯的,却只匆匆扫视两眼,转而望向不远处低头恭立的人群,笑容瞬间淡去,仿佛未曾存在。
“秋吉悠介君,今日这鱼,能否够诸位尽兴呢?”
李景隆语调平和,朝今日特意前来的南朝倭国使秋吉悠介问道。
铁铉立于李景隆身旁,恍然明白对方选择今朝捕鱼。
曾引明军渡海稳定南朝秋吉家江山的秋吉悠介,前几年确是自在得意。
但近来,烦恼缠身,几欲拔刀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