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整个将军府被燕羽衣清空,最大的好处便是出事后无人打扰,否则一府主君皇宫受罚,必定引得内院流言纷纷,人心惶惶,造谣便因此而起,惹得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严钦给萧骋上的是陈皮普洱。
水烧开,将被陈皮包裹的普洱丢进茶碗,滚烫地洗过一遍,再用茶盏浸泡出汤。
陈皮含着清香的苦涩,与普洱充分融合,口感清冽,后调甘甜悠长。
可惜萧骋不喜欢,只尝了一口便搁置,坐在燕羽衣床榻旁,将团扇放到燕羽衣脖颈侧,轻轻扇风,格外耐心地为他驱暑热。
燕羽衣半边脸颊埋在枕头里,眼眸紧闭,双唇干燥且苍白,呼吸平稳,若非面色难看,倒还真像是安然入睡的模样。
萧骋用手指挑起躲藏在燕羽衣领口的长,沿着柔软的弧度向外捋,忽而瞥见枕头的另一端翘起,似乎被什么东西垫高了,导致燕羽衣这边扬起非常明显的坡度。
那是什么。
他心念微动,团扇四平八稳地继续扇风,另外那只手却绕过燕羽衣,去向床榻深处。
沿着枕缘摩挲,指尖便碰到什么质地坚硬,且冰凉的东西。
只稍稍一勾,那东西便被完全拖出来。
萧骋:“……”
两端垂坠原木圆球,红把手,巴掌大的鼓面印有各色夏花。
竟然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幼童喜爱把玩的拨浪鼓!
本以为是什么金贵东西,惹得燕羽衣藏在枕头底下,萧骋平静的神情像是被投入石子,泛起涟漪的水面,忽地无声笑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是燕羽衣难得还有几分童心,与他那杀伐果决的行事手段截然相反,或者自己小题大做,以为能挖出燕羽衣隐瞒的任何秘密。
萧骋将拨浪鼓放在眼前观察了会,确定其中毫无机窍后,才继续将注意力转向燕羽衣。
青年虚弱得像张吹弹可破的薄纸,好像随便用力便会被折磨得皱皱巴巴。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斛录寺的地牢宁死不屈,甚至宁愿以受伤自杀做威胁,也拒绝为洲楚让步。
早在西洲出使大宸那几日,燕羽衣所展露的果决,心智远其年龄,甚至偶尔流露的深沉谋算,连皇帝都得忌惮三分。
正是有燕羽衣坐镇西洲,皇帝才找萧骋护送公主出嫁。
若必须挑选身份贵重,能镇得住西洲的人,非萧骋莫属。
而现在……
男人宽大的掌心覆盖燕羽衣整张脸,五指微曲,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当年那种压迫好像忽然被什么泄力,连带着如狼似虎的阴沉诡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忠烈果敢,偶尔流露脆弱,却仍飞扬跋扈的少年气。
一阵猝然降临的耳鸣后,世界陡然清净。萧骋咽喉滚动几次,重新将拨浪鼓塞回原处。
他下意识将手放在袖间找了会,才忽地反应过来,走得太急,并未来得及带秋藜棠配置好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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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钦为什么会放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