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胜?”
他猜测道。
燕羽衣才说不喝,却为自己斟茶,下意识想做点什么缓解尴尬,双手捧着茶杯放到唇边,水雾打湿眼睫,说:“不是。”
“哦?”
“那天下雨,我没去。”
拳场会为拳手每两日安排一次擂台,按照出场数计算胜局,如果没有连着去,胜局便会被打破,累积的分数清零。
这种方式类似于利滚利,有些人耐不住利益诱惑,受重伤也要怀着侥幸心理上场,结局可见一斑。
燕羽衣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秋藜棠提议他可以适当进行运动,又逢严钦被他支出去寻找族人。
严钦嘴上不说,燕羽衣也知他囊中羞涩,没必要让下属为银钱为难,选择拳场,以他人的名义押自己的胜局,是能够避开使用萧骋钱财的最好办法。
连着打了几次,燕羽衣主动找拳场商量,一天出场三次,半个月便将未来一年的花销全都凑齐了。
与人切磋是最好找回体能的方式,燕羽衣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尽快回到前几年的巅峰状态。
受伤未在骨,但雨天潮气重,骨缝衔接处还是不太舒服,因此断了连胜从头开始。
他有段时间没去,想着再打几场练手,路走到一半记起没拿钱袋,人又忽然犯懒,恰巧离噙水街不远,便想在当铺厢房睡个午觉,傍晚再回商会。
小厮那句总商大人出口太晚,他自个也走得太快,等想逃的时候,已经与萧骋打了个照面。
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坐下,预备寒暄几句寻机离开。
除夕他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却并非他最初疑惑的那个,尽管前者比后者更重要,但燕羽衣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吃亏了。
穿堂风掀起成串的珍珠珠帘,金作礼与渔山对视,二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互相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觉得闲杂人等应当识趣离开,于是缓步轻手轻脚地离开厢房。z。11
门没关,他们停留在走廊内,随时等待召唤。
燕羽衣和萧骋沉默地喝茶,茶壶里的喝干净,炉子上煮的那个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萧骋起身走过去,提起铜壶,站在茶盘前问燕羽衣:“本王上个月叫人送来的新茶喝了吗。”
“喝了。”燕羽衣答。
不过没喝完。
他和萧骋的口味不大一样,萧骋常用口感清苦的茶水。燕羽衣观察过,他喜欢细细品尝冲泡后的第二遍,茶味最浓郁,最苦涩。
萧骋挑选茶的手在茶盘中徘徊,从碧螺春再到自己喜欢六安瓜片,最终拿起贴着红纸未开封,写有九曲红梅的小罐。
“九曲红梅怎么样。”萧骋回身,询问道。
“嗯?”
面对萧骋出人意料的贴心,燕羽衣有些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来他也会在做事前询问别人的意见吗。
单手捏着茶杯,里头没了热水,杯壁从最薄的沿口开始泛凉,燕羽衣指尖泛白,说:“时间不早了,殿下应该还有事情要做,我便不多打扰了。”
萧骋以为燕羽衣急着赚钱,扬声冲外头的金作礼故意道:“金掌柜,本王是破产了吗。”
金作礼:“回主子,没有。”
“那么既然本王没有破产,燕将军便不必委身去拳场卖艺,替本王养家了吧。”
燕羽衣眉心一跳,起身便往外走去,他收回方才对萧骋的评价,几个月并不能改变一个人,反倒是他自己,该好好检讨,日后不要总是以片面所见判断真假。
外头围着许多人,却没几个敢拦着燕羽衣,一路顺畅离开当铺,燕羽衣艰难地穿过排队的人群,听到头顶高处传来含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