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多托雷!!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面对她的狂怒,他只能惊惶地垂下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荧还不能完全相信这番说辞,忍不住迁怒于他,“你呢?你又是谁?”
“我是达达利亚……”
她没有耐心陪他演戏:“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你——到底是谁?”
达达利亚本能地瑟缩了下,还是没有交代自己的来历:“…对不起。”
荧突然觉得很无力。
这个人的心智,单纯天真得就像一个未经过社会化的幼童,或者说他是野兽也不为过。
没有善恶是非观,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或是不喜欢什么。
就算哪天真杀了人,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火,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连泄愤都做不到。
这傻子还长得和达达利亚一模一样…这要她怎么狠得下心。
“有伤药和止血绷带吗?”荧向他伸出手,“给我,我替你包扎。” 就算是对待战俘,她也不忍心就这么放任他在这哗哗流血。他对自己没有恶意,看起来也不像坏孩子,只是被多托雷带歪了,稍微对他施以怀柔,说不定还有得救——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他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有的!”
“你跟踪我是想干什么?昨天的布丁是你偷的吗?”
接过伤药,荧娴熟地开始帮他处理伤口,之前在医院时她没少帮达达利亚换药。
“布丁…?什么布丁?我昨天一直待在所里没出来过,”达达利亚…姑且就这么继续称呼他吧,他全然不顾自己还没包扎好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从外套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好几层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啊,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荧没伸手去接,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她刚刚才那样对待过他,他怎么一点都不记仇?他是圣人吗?
“是肉脯,今天所里刚下来的补给,很好吃的,就想着要带过来给你也尝尝。”
达达利亚拆开包装,将里面的那迭肉脯展示给她。
他两眼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她尝一口。
——他是把学校的点心节省下来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吃的小孩子么?
今天大老远跑来找她,就为了这个?
她不由得自内心地笑了:“你今年几岁了?”
“我吗?一岁多…可能快两岁了吧,”怕她担心食物有毒,达达利亚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块碎片塞进自己嘴里后,又才挑了块最大的喂到她嘴边,“真的很好吃的,不骗你,呃…不是什么别的肉,是很正常的牛肉。”
…谁家一两岁孩子能长到这么大只?糊弄鬼呢。
荧只当他是在胡诌,她的手刚沾过血,就直接张开口接了那块肉脯——她实在受不了这人弃犬一样的眼神了,仿佛她只要不吃,他就会一直这样眼巴巴地举着。
这肉脯虽然能吃出肉的品质不错,但调味只有一点黑胡椒和盐糖的味道,比不得她在外面买的。
多托雷就给他们吃这种东西?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些怜悯:“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不喜欢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达达利亚解释道:“不用担心我没吃饱,每日的配给都是充足的,但为了保证身体健康不生病,对食物和营养补剂的成分会有严格的控制……”
荧一边沉默地听着,一边费力地咀嚼着嘴里那块寡淡无味的肉脯,腮帮子都开始疼了。
实验室的小白鼠么…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似乎就是在实验品生活区的宿舍里,当时她只当他借那里的浴室洗澡,压根没想到,他就住在那。
或许只是个多托雷不知从哪找来的,长得和达达利亚很像的可怜虫。
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小狐狸,另一个却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研究所里当小白鼠。
她对这样可怜的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那个…我可以吃吗?”达达利亚打破沉默,指了指墓碑前供奉的布丁,“是用来抓捕我的诱饵吧?”
“不行!”那个是哥哥的,就算是真的达达利亚也不能吃。
看他露出失落的表情,荧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掏出准备好的另一罐布丁:“吃这个吧。” 这本来是留给达达利亚的,算了,看他可怜给他吧。
没有相信达达利亚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对不起达达利亚,怪不到他头上去。